在图书馆偶遇许久不见的闺蜜,相约吃完午饭,决定一起乘三轮车去一个地方。
此刻的天已经显出夏日的趋势了。天空中只几片暗淡的云,太阳被遮挡,空气却十分燥热。路边懒懒散散的停了几辆三轮车,最边上的那一辆又小、又旧,车厢上蓝色的铁皮已经脱落了几处,露出锈蚀的痕迹。车夫穿着的浅色的条纹T恤,也显得有些旧了,布满了汗渍,车夫的头发不及一寸,可是仍然杂乱,缺少光泽。车夫在抽烟,灰色的烟雾令人难受,亦如他黯淡的目光。
我的眼神不由得飘向了旁边那辆卖相更好的三轮车,闺蜜却已经上前问价了:“去公交总站多少钱啊?”“十块。”三轮车夫答道。我有点迷糊,因为许久不乘三轮车了,觉得价格可能偏贵。我问闺蜜:“你知道去那里大概要多少钱吗?”闺蜜也犯起了迷糊。我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结果那名三轮车夫主动降价了:“要不八元吧。”我兀自惊奇,我俩并没有欲擒故纵之意,这三轮车夫居然会主动降价。我们也不再言语,直接钻进了车厢里。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灰绿色的行道树快快退去,似乎也被太阳蒸的干焉了。
到达目的地下车后,我递给三轮车夫一张十元的纸币,他从驾驶室里小心的取出了一个原本用来装饼干的铁盒,。这个铁盒有些旧了,外包装的颜色也有些退了,露出一点儿锈迹。我站在他的左边,正好可以看到他扶着饼干盒的左手没有手指,他的左手肌肉萎缩,皮肤的颜色很深且粗糙,像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在街边乞讨的那些残疾人残疾处的黯淡肌肤。我和闺蜜都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车夫用右手小心地打开盒盖,铁皮盒盖反射着正午太阳的光,银白色的光,明晃晃,很刺眼。他从中取出两枚崭新的硬币,反射了太阳的光,银白色的光,明晃晃,很刺眼。我的心是被刺痛了,想说些什么“这两块还给你,你太不容易了”之类的话,却出不了口。一个没有经济能力,尚且要父母养活不能独善其身的家伙,居然妄想用钱羞辱一个身体残疾却坚持在烈日下工作的志士。可笑!可悲!我无言,只是双手接过那两枚硬币,冰冷了我的手心,道了声“谢谢”,一声沉重的“谢谢”。
我目送三轮车远去,那蓝色的、又旧又小的车厢,在那一刻,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