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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小污

01.

早起读了郁达夫的四篇小文——《春风沉醉的晚上》，读到触动心弦之处，竟落泪下来。

我是一个不善于去读书的人。

所读之书，往往是要用到才会愿意去读。

这一点，是上学时就养成的“好习惯”。

临时抱佛脚，往往能给我不错的成绩，读了一些书，看过一些风景，但真正书到用时，依然方恨少。

今日清晨，通宵盯着客户的单子之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打扫卫生，泡了一杯美式，就三块苏打饼干，这便是早餐。

换上好友可可相赠的新衣，端坐在窗台前的书桌旁。

一个人在家时，我是不愿意化妆穿新衣的。

总觉得，那是一种浪费。

不仅要花费时间去换洗，还要花心思去打扮，大概，从小的惰性，使我就算有充裕的时间，都不愿意去收拾自己的。

今日许是中秋的缘故。

晨起天气格外清凉，空气里已经少了许多日头的味道，倒是添了几分冬日的寒气。

大抵是秋日真的来了，新作的衣裳，也该派上她的用场。

隔壁房东的天台上，早早种下的青菜，已经长叶。

清早迎着露珠，女房东就去采摘清洗。

许是今日过节的缘故，她的孩子们都要回家吃饭吧。

而我，就这样呆呆坐在窗前，手捧一本书，没有电子音乐，没有孩子的喧嚣，没有杂事的纷扰，就这样坐着。

这样的清晨，并不多见。

一般，懒惰的我，宁愿睡到天昏地暗，也不愿早早起床去作文。

许是深知自己的文卖不出好价格的缘故，我也懒得去作。

直到看到郁达夫的这篇小集，才深知，原是像我这样的人，早已不是第一个。

前些日子，友人去了大凉山深处的悬崖村捐赠，问我去不去。

我想了良久，回绝了。

原本他是希望我走出去多见见外面的世界。

其实，外面的世界与我，早已紧密联系在一起。

从背包的日子，到写诗的光景，再到筹备希望小学的辰光，都是一一密不可分。

只不过，近日的我，陷入自己的漩涡之中，暂时无法自救，也不想要拉住别人伸出的手。

大概，只有亲身经历了劫难，才会更懂得如何去欣赏这个世界的美与丑。

02.

在家赋闲的这段日子里，我的作息时间几乎被颠倒。

白天隔壁的房门准时在八九点钟砰的一声紧闭，我开始放下手中的电子产品，准备洗漱睡觉。

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起来烧水喝茶，像在家时陪爷爷喝早茶那样，有时候放一曲苏州评弹，有时候是陪爷爷看的一段莲花落。

之后，我通常会选择在喝茶后的几个暂时清醒的小时里写作。

有时候写小黄文，那是博粉丝开怀一笑，有时候写戏剧，那是博读者的品读，有时候写故事，那是将自己多年的过往逐一记录。

但我从未想过，自己喜欢写什么。

也曾有人问过我，喜欢读什么书，听什么歌，看什么电影？

我一一答不上来。

倒不是说自己没什么见识，而是几乎没什么在这几方面的爱好。

读书，我说过了，为了读书而读，甚至，曾经为了写文卖钱而读。

听歌，大概是听过民谣的清冽之后，再无其他声音能入这双耳朵，索性就不听了吧。

电影，比读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是我这样的人，真的只能在这简单的民房中，写下那些为了求生的文字而活着吧。

早已没了信仰和期盼。

写完几个钟头之后的文字之后，一般我会选择在夜未深时出门，有时寻觅一杯酒，有时候寻觅一片落叶，有时候寻觅一张丢落的纸条。

那时候，我的夜，是别人的白天，是充满着饭菜香味的岁月静好，而我的白天，是别人的黑夜，是充斥着呼吸声的静谧。

生活在都市里，我从未觉得自己的黑夜是黑暗的，也不觉得自己的白天是明亮的。

似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色彩。

不透亮的云层包裹着几丝残阳的余晖，不清亮的灯光折射出黎明前黑夜的挣扎。

这样的日子里，我总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与外人交流。

曾经一天一共说了三句话，分别是对外卖小哥说的三句谢谢。

那一天，我点了同一家外卖，由同一个小哥配送，到了第三次，他说，你应该下楼去瞧瞧，你们小区里的花园里桂花开得很香咧。

对他点头微笑，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关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光，紧紧抱住自己。

许是独居太久的缘故，竟然连四季交替都不曾知晓。

那一夜，我穿上好友今秋寄来的第一件新衣，走下楼去。

桂花是真的开了。走到哪都是香气。

那一刻，我终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清风和花香陪伴。

03.

颠倒的作息时间，已经碰击了我的健康底线。

久坐的腰疼，睡眠不稳定的耳鸣，外卖带来的健康问题，已经让我感到害怕。

我总是害怕自己会在某个深夜写作时突然猝死，以至于我想不到可以把联系方式留给哪一个离我最近的朋友。

许是鬼鬼，她是离我最近的好友，隔了一个小区，不到两公里路，但她有自己的生活，她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学习，应该也是无暇顾及我的吧。

许是大大，她的工作地点离我很近，只隔了一个十字路口，但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后来，我的害怕在某一个夜晚变成了现实。

肩周炎和脊椎病的折磨，让我的脑部供血有暂时性的短缺。

那一次，我从书桌到床的距离，整整花了十分钟。

而平时，书桌就在床旁，只需要转身即可。

那一刻的害怕，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天定十个闹钟。

除了睡觉的那几个小时，我会定时闹钟提醒自己站起来去走走。

哪怕只是从书桌走到餐桌，或者到厨房，到卫生间，总是走两步，让自己得些许安慰。

再后来，我深知这样的作息时间对自己的健康不利，不管白天小区孩子们的吵杂声，我终是改过来这样的作息。

晨起喝茶读书，像在家时，和爷爷一起喝早茶一样，他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我捧着一本泛黄的旧书阅读，那是妈妈的爷爷留下来的古书。

读书、写字、听曲儿、午休、作文。黄昏时去散步，见到楼下小卖部放学回来的小女孩，有时候顺手会带一颗糖给她。

次数多了，她见了我，会甜甜的喊一声阿姨。

那一刻，我终是明白了，年龄不得不逼迫你长大。

为自己负责。

在秋风沉醉的那些个清晨，我穿着好友新寄来的衣裳，不再抽烟，点上一颗艾香，努力吸取这每一刻最好的辰光。

这时候，我是幸福且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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