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今夜的街道,这是个极其平常的一天,平淡的一夜,日日走过的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冥冥之中却觉得有什么在萦绕着我,我努力寻找着,小心试探着,却怎么也触不到。
微凉的空气轻轻揉着我的脸,和我的气息交融着。我忍不住贪恋这清凉爽快的感觉,深深地吸了几口。秋,无论怎样她还是年复一年地来了。从已毕市的菜场经过,看一个中年女子正就着昏黄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剥着鸡头米。在她的面前是如夏日池塘中拥挤的荷叶一般密密麻麻的仍带着壳的鸡头米,一旁的大脸盆中还有尚包裹在莲蓬似的的外皮中的鸡头米的新鲜果实。很难想象这坚实的外壳下是这般糯懦的米粒,就着秋的板栗,白果和桂花,用最简单的方式煮一碗清汤寡水的甜羹,就是对这秋的最好的滋润。
想起今天午休时读的梁实秋的《雅舍谈吃》。字字句句都是朴朴素素的关于小食的描述,有家乡的,外乡的,异国的。却在字里行间看到一种不能自已的愁绪,或许是我强加之抑或太敏感吧。但又有什么食物,或是景物,不牵着人的回忆和思绪呢。正如那绿油油的嫩菜心上铺垫的赤红色油汪汪的酱汁肉,就让人想起春的田野里那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那塞着甜糯米的软中带脆的糖藕,就让人想起夏日下的接天莲叶无穷碧;那煮得通通红泛着光彩的大闸蟹,就让人想起秋风起时的爽快;那热气腾腾的如牛奶一般醇白的羊肉汤,就让人想起冬季的寒风凛凛中一碗温暖到心头的满足。太多太多的景或物,让人看到就不禁唏嘘,几要落泪。这春春秋秋之间,不知扼杀了多少离愁别绪。
一直觉得自己对季节的更迭有种别样的敏感。她把我们带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她让人在这寻常的日子里禁不住去思索,去追忆,这似水的年华,青春的流逝。正如此刻的秋,应是一个喜悦收获的季节,但自古至今,她又难免蒙着一层悲的凉,这究竟是大自然的巧合,还是天意的精巧安排呢?
我走过今夜的街道,想起遍铺银杏叶的林荫小路也应该不远了吧。这匆匆的季节的脚步,没有谁能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