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咻”,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在我听到它绝妙的声音之前,子弹已经从我的额头进入,然后以人眼观察不到的速度,划破苍穹,飞向蓝天的怀抱。
在我倒下去之前。如果你不在意我血肉模糊的脑袋,可以从血窟窿中向外看,就像拿着望远镜,你的眼睛通过望远镜的孔洞,可以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容颜,在绝美蓝天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可爱。
她是我的女友。更准确的来说,我并不承认她是我的女友,而她像个没见过男人的女人,第一次见到我,便不肯放手了。
“男人是理性的动物,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句话。直到子弹穿过我额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内涵,不过后悔也晚矣。我杀过很多人,即便让我掰上三个月的手指头,估计也数不清了,实在记不得了。我一生叱诧风云,人命在我眼里也只是蚂蚁般的存在。只不过这一生短的实在是可怜。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方法来形容眼前这个惶恐无助的女人。如果当初不要那么理性,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吧。哪怕,在我倒地之前,我可以最后一次深情对望她一眼。
她叫珍莉。像针一样立在坚硬的水泥板上,如果针站不起来,她会用力在水泥板上扎个洞,然后,这根针扶摇直上。真符合这个女人,一股执着劲儿。如果她是个男人,我想她做杀手,一定不会比我差。
我是杀手。名字就不告诉你们了,杀手就该隐于市,遵守杀手的内规。虽然我已经去了天堂,或许是地狱,无所谓了,这并不是我最在乎的。
2、那次的杀人风波,也让我迎来了和珍莉的第一次碰面。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夜黑的简直不像话,一点月亮也没看到。不过,这也是潜入何长生别墅的最佳时机。粗略估算,流入他账户内的贿赂金额1200万。
我像只猫一样,处处警惕,如果在没见到何长生的头颅之前,决计不会贸然出击。
他的门前,守着两个保镖。我轻抿嘴唇,这么有钱有势的人,决然不会只有两个保镖。我蹑手蹑脚,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翻进了别墅。我躲在门的缝隙后偷偷观看。何在看电视,旁边同样守着两个保镖。这是一个综艺搞笑节目,几个年轻的小鲜肉在那里蹦蹦跳跳,时不时还对观众来一个飞吻。每到飞吻的节骨眼,何便笑的更开心了,同时用手掌猛地拍一下他雪白膘厚的粗大腿。再看在何身后的两个大汉保镖,他们看着何,何拍大腿一次,他们便偷笑一次。
何穿着雪白无暇的睡衣。许是跷二郎腿时间有些久了,他跷着的那条腿折回地板上,同时双手往后伸,双脚往前伸,伴随的一声长长的“额”,睡衣的两襟分开,浑圆有弹性的白头条子也露了出来。脚前的茶几也被他推的更靠前了。他的瞳孔内泛着小鲜肉跳跃的身影,眨眼的频率也比打呵欠之前明显高了。看他扛不住睡意的样子,我想,离我下手的时候不远了。
他刚刚滚圆的的脑袋向左下方40度的方向移动了8公分,早已瞄准他太阳穴方向的消音HKMK23也移动了相同的距离。
如果我和何面对面,拿枪指着他,我丝毫不怀疑,他会拿出他能拿出的所有钱来贿赂我,以求放过他。他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没有后悔药。
“把灯和电视给我关掉,MD,这些臭警察,还敢调查我贪污,迟早我先把你们整死。”随后,所有光亮消失的的一瞬间,“嘭”的一声响起。我丝毫不怀疑我的枪法,因为从未失手过。
别墅内保镖互相的叫嚣声此起彼伏,我向地上啐了一口,赶忙翻窗而去。
3、别墅向北600米就是人生鼎沸的闹市区了,只不过因为现在已近凌晨,人群略显得单薄。我大口呼吸着清冽的晚风,顿时心旷神怡起来。刚才的脚臭简直把我熏坏了。
“抓小偷,”她的声音犹如炸弹冲入海水一般,波纹四起,传遍了整个街道。声音太熟悉了,我还来不及回忆记忆深处的熟悉感。只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黑衣精瘦男子,手拿红色后提包,迅速朝着我的方向奔跑过来,男子背后的女人一直紧追不舍。男人的体力天生比女人强,就在男人以为他能摆脱女人的追击时。我把脚伸向面露喜色的男人脚下,他一个踉跄,脑袋朝地,重重摔在柏油马路上。
“你他妈找死,”他的狮子怒吼般的声音先向着路面奔去,紧接着,反弹向上,流进我的耳朵。他迅速站起,不管不顾还在紧跟着的女人,拳头握紧,向我的额头飞来。我面露微笑,可那个男人并没有发现这一丝危险的气息。我找到机会,膝击他的腹部。下一秒钟,他用双手紧紧按住腹部,侧向一边重新倒向路面。
我从小接受魔鬼的训练。曾经最让我引以自豪的便是徒手在囚笼之中打败一只饿极了的老虎。当然,各类枪械,各类药物术,徒手搏斗这些特殊技巧也是极为精通的。
我生平最讨厌小偷小摸的人,这些不把情义放在眼里的渣滓。被我杀的人,全部都是犯了贪污受贿罪,图财害命,盗卖文物等等不一而足。我并不是一个不择手段,有佣金赚取就会接受委托的杀手。相反,我赚取的佣金全部捐掉,只靠作为掩护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为生。我杀人是有规矩的,别的任何人,但凡越过我的雷池,那你将会成为我脚下的下一只蚂蚁。
“哇,老师,好酷啊,”女人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耳朵。我脑袋里的闸被什么按了下猛地跳开,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险些没站住,被吓个半死。作为一名老道的杀手,是一点错误都不能犯得。我懊恼不已,真是不小心。她就是珍莉,一个大三学生,同时也是我的学生。
“老师,没看出来,隐藏的这么深,原来你打架这么厉害的,”她眼睛像个镜子,反射出惊羡的目光。
我把手提包递给了她。现在,我一点想和她搭话的心情都没有,我只想匆匆离去,好让这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匆匆的脚步声又告诉我她正追着我而来。
“老师,陪我吃饭吧,这么晚,我一个人害怕。”我心里只想他妈的,“既然知道害怕还一个人这么晚跑出来。”
“逛了一天的街,还没吃饭,老师不是应该关爱学生的成长和生活吗。”杀手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打败,却又无可奈何。
餐厅内。她不停地给我夹菜。“老师,多吃点麻辣豆腐,这里做的真好吃,”她笑嘻嘻地,我生硬的面庞一点没有影响到她。
“老师不爱吃豆腐,你赶紧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我知道你不爱吃豆腐,要不,你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
我被她耍了,可我还是被她的淘气打动,笑出了声。
“这样多好,老师你笑起来变得更帅了,”她打了胜仗似的在我眼前比“V”。
“老师想让你帮个忙行吗?”
“我珍莉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也明白,我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
“嗨,小事一碟,包在我身上,”她真像个女侠客。
杀手和女学生共享一个秘密。我苦笑。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
4、教课也让我变得越来越为难,她贼溜溜的小眼神,在长长睫毛的映衬下,肆意地望向我。以前的我可以以冷峻的面孔俯视全班56个人,谁没带英语书,谁上课偷偷地望着窗外的喜鹊谈情说爱,谁偷偷地传纸条,我会用我冷酷的眼光把他们的胆吓住。凡是我带的班级,每个学期学生的总体平均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我还颇感自豪。现在的我,处处谨小慎微,还得躲着她可爱淘气的目光,生怕惹恼了和我共享秘密的她。万一她一个不开心,道破了可就不好了。作为一个杀手,不管在不在执行任务,隐藏是第一位的。敌在明,我在暗,方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我就想问问,谁见过这么憋屈的杀手!
如果时光可以这么平平淡淡地继续下去,那也蛮好。可总有些预料之外的事情,让我想他妈的。
师生恋都是在影视剧中才能看到,但它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在今天砸在了我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在今天晚上8时。自从“小偷事件”过后,我总是会时不时收到她逛街,吃饭的邀请,不过我都是委婉拒接了她。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低头思量,本着一个人名教师该有的基本职业道德,学生过生日,既然邀请了,那就去吧。
按照她给的地址,我去了名为“海伦”的餐厅。待使者把我领到她订的餐桌前,我又想他妈的了。这么小的桌子,明显只邀请了我一个人。我脸色依旧不变,只想能快点应付过这几个难熬的小时。
她依旧不停地给我夹菜,她说我答,我勉强应付几句。直到我吞下最后一块流着鲜奶的蛋糕,她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颗子弹。子弹的镀层几乎已经被磨光,只留下斑斑点点的暗铜色金属附着在子弹表面。一望而知,这是个经过风雨洗礼的空弹壳,它的上面还留了两个小孔,串着黑色的绳子。
她不说话,像盯着情人一样盯着子弹看了好一会。这个淘气的女孩又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
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是在抗日战争期间。
男人和女人本是幸福的一对。他背朝烈日,脸朝黄土,耕作不息,她割草喂猪,烧水做饭洗衣。鬼子的步伐终于在一天的上午侵入了他们村子。他在庄稼地里,她在家里。村子乱作一团,村民们顾不得家里值钱的东西,只顾得往后山跑。他在山上种地,一个一个络绎不绝的村民在他身边经过,他连忙打听是怎么回事。他问一个个经过的村民,可曾见到她。一个个只顾得手忙脚乱地跑,村民都不理他。他扔下锄头就向家的方向跑。他在太阳下的影子越来越显得矮壮,汗浸湿了全身。
她还在为他做着他爱吃的午饭。他看到她,拉起她的手便跑。快要越过山头的时候,鬼子的一颗子弹打中他的小腿。他不想连累她,让她别管他。她扇了他一巴掌,然后用她狭窄瘦弱的肩膀背起他。
他没有留下腿疾。在连续几日的深深思虑后,他决定加入抗日的队伍。如果多一个人加入,人民的苦难就可以少一天。但她不理解他,她哭着喊着抱着他,求他。他把从小腿中取出的子弹丢给她。他豪迈无所畏惧地向前走去。
抗日战争结束,他还活着,在台湾一直被囚禁到1987年,直到台湾当局宣布“荣民兄弟”可以返回台湾大陆探亲。
他再次见到她时,她胸前挂着的子弹在无数风雨的洗礼下已然变了颜色,可不变的是她的心。他牵挂她,没再另娶,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几十年的“对不起”,她牵挂他,终身未嫁。
她眼眶泛红,睫毛忽闪着。我抿了口杯中的咖啡。我从没这样认真地看过她,她的眼里好像住着一处烟雨朦胧的水乡,让我沉醉,舒适异常。
她把子弹小心翼翼地交给我,沉甸甸的触感在手中蔓延。她说:“老师,其实我喜欢你很长时间了。自从大一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已经三年了,你总是冷峻,从没笑过,所以一直不敢和你说话。直到你帮我抓小偷那次开始,我的心告诉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知道吗,能和你分享同一个秘密,我快乐地整整一个月没有睡好。”
我好似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老师,你可以不同意,但我希望你不管睡觉,还是洗澡,都可以一直把它带在你的胸前,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她收起嘴角,声音铿锵有力。
我的手像不受控制似的把子弹戴在胸前。
5、再次看到她上课时的小眼神时,可人了许多。但杀手是不能结婚的,我心烦意乱,真希望林生可以早早地把她追到手。珍莉的爸爸王庚是刑警,林生是王庚的下属。听她说,爸爸很中意林生,他的意愿是珍莉毕业时,可以嫁给林生。林生是靠关系进入刑警队的,以前是个混不吝,处处找人麻烦,自从进了刑警队,又成了爸爸的追随者,人屁拍的贼响亮。
“你们结婚了一定很好,林生句句听你话,爸爸也句句听你话,多么幸福的结局,”我坏笑着对她说。
她举起她的拳头轻轻砸我胸口,我远远地向后躲,之后她低头扁嘴,像是要哭出来,我看见女人哭就没法子。本想凑近她想去安慰她,她又是一顿对我的狂揍。
这看似善良的上帝之吻,又让我出了纰漏。
就在今天凌晨,把新的任务完成,星夜赶回家。在整理枪械,工具时,空弹壳不翼而飞了。我心里他妈的,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虽然放火烧了整个家,但难保不被警方发现空弹壳,好在指纹被烧毁了。我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很快警方会查到我。
“你杀人了,是吗?我在爸爸的手机里翻到了空弹壳的照片。”
“即便我不杀,被警察抓到也是死刑,”已经无法隐瞒,我原原本本向她讲述了我经历过的一切。
真是好运不会来,坏运双份来。三天没看到她的我听到一个坏消息,珍莉被绑架。我望向天空,蓝的异常可爱的绝美蓝天。
我打好行装,匆匆奔赴她。我不指望警察,我笑着,它们也只不过是蚂蚁之王。
6、原来是那个被我制服过的小偷。我看了下周边,几栋破旧的平房早已摇摇欲坠,蜘蛛网丝有圆棱形的,也有耸拉着向地面方向的,挂衣服的铁丝锈迹斑斑。我不禁他妈的,荒无人烟,早就没人住的地方,亏他能找得到,真有耐性。现在,他正拿着银晃晃的水果刀比着珍莉的脖子。她眼神凄厉,额前的汗水已经把头发打湿。为了保证珍莉毫发无损,安全的被救下,我只能听从他的威吓,把手枪抛在地上,然后抱头蹲下。
正当他低下身慢慢捡枪时,我猛地站起,握住他的右手手腕,旋转用力,刀应声而落。之后,一记直拳,他被击向墙边,晕了过去。
“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放弃抵抗,立即投降。”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下,左侧45度方向,左侧15度方向,右侧30度方向,各有一名狙击手,身后有没有无法看到。刚才注意力全部在珍莉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警方的步步为营的逼近。
“杀手化身为英语老师,你确实让我大开眼界了。”
“爸爸,不要开枪,他会自首的,”珍莉眼泪决堤,湿润了脚下的泥土,接着,她对我哭喊着说:“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只要来了,早晚会被发现的。”
眼前的境况是决计跑不掉了,再神通广大的人在三杆或三杆以上的狙击枪面前,也是必死无疑。
“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我愿意。”
她缓缓闭上双眼,面容依恋着笑意。
我举起手枪,瞄准她脑袋侧方1公分的丑陋蜘蛛。天空蓝的有些过分,绝美得无与伦比。蓝色的流云经过它的身躯,漫天彩霞飞。
“咻”。
“要抓活的,谁他妈,到底是谁他妈的开的枪?”
林生狙击枪的枪口处冒出一缕蓝色的硝烟。
——END
我是波斯橘猫。一个爱讲故事的猫公子。如果你喜欢我的故事,请多多关注,喜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