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你看起来这么快乐,怎么就抑郁了呢?

最近认识的人都觉得我无比快乐且充满感染力。


但曾经我看到的世界和常人看到的不同,它是不见底的深渊,有涌动着的暗流。前不久跟朋友说起过去,我说我是“爬”出来的。


我无数次想写下抑郁并痊愈的经历,却无数次退却。


直到某一个凌晨,我打开窗户,风的温柔拥抱和雨点的可爱节拍,让我终于能够稳定地驶回那段毫无色彩的时光。 


01

我的地牢

我的病症是有诱因的。


2018年年末,我的感情生活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在我看来那段感情是完美、契合的,即便在今天,我依旧会说前任是无可挑剔的人。


因为某些不可抗的外力,这段感情走不下去了。我从2019年1月开始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到3月才决定斩断感情。 


由于身边人和事给我的压力,以及对整件事的愤懑、悲伤和不解,我陷入失控。


白天工作时偶尔转头看到桌上的镜子,会意识到自己已满脸泪水。晚上,我总盯着天花板,不能入睡。最长的一次失眠,持续了48小时以上。


后来我想,失眠可能是因为害怕做乱七八糟的噩梦。


我多想做回一个能正常作息的普通人。 

02

“好想痛一下。”

我不想用行尸走肉来形容自己,可我确实失去了很多感知。


常常不知道自己正在流眼泪,还常需要靠控制面部肌肉,去做出笑的表情。


开始否定一切。无论是谁,只要跟我提到相关的人和事,我都会立刻烦躁、发脾气。“都是我的敌人。”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就算是热闹的家庭聚餐、人挤人的地铁站,也不能让我感受到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那境况很像《星际穿越》里的场景:我像在一个真空,即使有人握着我的手,我也无法真实的感受到。也好像站在另一个维度,拼命呼喊,却毫无回应。太孤单,太无助了。 


我的绝望找不到出口,在心里怒吼、乱窜,让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然后它们又变成利刃,无数次地扎向我。


有时觉得自己过得太糟了,却没有挣扎的力气。我自问:已经处在深渊了,挣扎还有用吗? 


某天,我拿起刀子沿着手臂划了下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死,但我真的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不会退缩、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痛感。 


直到被朋友发现手上的伤痕,我才后知后觉我的行为属于自残。


之后,我去找了学心理学的发小和专业咨询师,他们的一致建议是让我尽快就医。咨询师表示,简单的谈话可能帮不到我,我需要药物干预。 


痛苦的我不断地翻阅心理学资料,想要了解和疗愈自己,然而,在阅读后,或在旁人不经意刺激下,又会重新退回自己的壳。

03

我被确诊为抑郁症了


我的两位朋友,有确诊抑郁症、长期吃抗抑郁类药物的经历。


“去吃药吧,至少吃药能开心呢。”其中一位朋友的话说服了我。 


彼时,我不知吃药是什么感受,也没有思考朋友说的“开心”是不是药物所驱动。


我只是希望正常的情绪回来,想看到晴天和阳光能开心,想听到喜欢的音乐能够跟着哼唱,还想吃完奶油蛋糕后可以有满足的心情。


2019年5月14日,我只身一人去了一所三甲医院的心理科。 


不知为何,心理诊室的门即使在问诊时也保持打开状态,总有人在外面探头探脑,或是想直接进来。


那些探究和好奇的目光,让我浑身都痛。我冲着门口的人喊了一句:“求你们别进来可以吗?”医生便发话要求围观者和诊室保持距离,这才让我稍微好受一些。 

诊断书

在做了甲状腺、淋巴和心电图的检查后,医生对我的诊断是:中重度抑郁(口述),他给我开了奥氮平片(再普乐)和舍曲林片(左洛复)。


因为药物有副作用,以及我有过自残行为,医生叮嘱道:“必须告知至少一个家人。”

 奥氮平片(再普乐)和舍曲林片(左洛复)

04

世界上怎么会有感同身受呢?


从医院出来,我在车里坐了很久,当时我完全抗拒告知家人这件事,不知怎么开口,也害怕去开口。


我想象着家人听到这件事的反应,可能是不符事实的“我理解你”,可能是轻描淡写的“失恋而已”,也可能是苍白无力的“会好的”。


我那时候以为,没有经历过同样事情的话,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感同身受,他们只会让在抑郁中挣扎的人多一重自我怀疑和否定。


我愤愤地写下一句话:任何自以为是的善意,都让我觉得恶心。 


然而,我很感激的是,妈妈给我的反应不是原先预料的任何一种。


我约妈妈在饭店见了面,她没有问我就诊的细节,只是看了诊断书和药。她给我的回复是:“好的,我知道了。” 就好像我告诉她的是“今天想吃一个苹果”。


我没有能力去探究妈妈是不是故作平静,而心里已经翻天覆地。在那刻,我有一万分的庆幸。如果她的反应是我预想中的某一种,我都会受到莫大刺激吧,想求救的念头也许就会被连根拔起。


05

醒来依旧是深海

当晚八点半,我开始吃药,吃完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其实,我不确定是否应该说“睡了过去”。我对药物反应太大,以致觉得自己是直接昏过去的。


吃药过后的睡眠,没有自然熟睡的安详与平静,而是死气沉沉。这一觉睡醒时的感觉,并非是面对新一天的动力满满,而是,“我又捱过了一天。”


睡着是深海,醒来依旧是深海,全无起伏。


当我对着镜子做表情,看到的是一个奇丑无比的笑。我觉得自己像一台具有冰凉质感的需要维修的机器,吃药是为了保证能继续运转。


我立即意识到,药的主要作用是稳定情绪起伏,然而它难以让我真的开心起来。这不是我要的。 


几天之后,我停药了。(类似患者应该在问过医生后决定是否停药,据说,中度与重度抑郁症患者完全不肯用药是危险的,我后来还是有去吃药)


06

前任成为战友

跟妈妈交代病情的过程比较顺利,让我受到了一点点鼓舞。我由此想到,打开自己,未必是想象中那么艰难。


我决定跟前任也聊聊“抑郁症”这件事。


我将前任视为“战友”。因为,他的痛苦挣扎不一定比我少,而且我们有着共同经历的过去,他是真正懂我并支持我的人,也是能让我认同的人。


每一次与他交谈,都好像给我心里的深渊搭了一节梯子。就这样,一节又一节地搭,光亮便渐渐的出现于眼前。


再之后,我恢复了规律的健身。


从科学上来讲,运动时分泌的多巴胺会使人快乐。而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运动可以让我放空,不管是出汗的痛快还是力竭后的松弛,都给了我宝贵的喘息机会。

07

直面你内心的“怪兽”


我的疾病好转,或许带有运气的成分。


妈妈知晓我患抑郁症时的反应,保护了一颗小心翼翼想求救的心。


而我意识到有“战友”,相信“有人懂我,我不是一个人”,是我能走出来的最重要原因。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男女正在经受着抑郁症带来的痛苦,想分享一段话给你们——


“为了逃开那头怪兽,你一直跑,一直跑,但是这样是没用的,你不能一直用后背对着它,你要勇敢地转过身去,才能看清那头怪兽的本来面目。”


希望每位读者都能够看清心里那头“怪兽”的真实模样,然后,尊重你的身体,尊重你的生命,尊重你的疾病,并尝试着与自己、与世界和解。


我想,心门的钥匙就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只要想打开,没人能让它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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