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不哭,我说我做不到,我就是个执拗的小孩。
今天是秋天里平凡的一天,是九月里成千上万人不痛不痒的一天,阳光里二十几岁夏天的味道已经晕开,我最喜爱的季节从这个城市走了。我去了一家老餐馆,由于去年公司搬了地址,一年来我都再没有跑来这里吃午饭,好久没有来过,发现餐馆的门牌换了新的,店里的桌椅也全都换新了,老板却还是老样子,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俨然把我当成是一个新顾客了。记得从前我上班总从他店前经过,有时候会看到他在店门口转悠,那时他看我的眼神是熟络的,偶尔还会互相点头示意打个招呼。倏忽一年,见得人多了,自然就忘记了吧。我低头吃饭,饭菜的味道也没有改变,许多不认识的饭客不时从我身边走过,三三两两。恍惚间,我就看到曾经我最要好的女孩C也从我身边经过,她不再懂我兴奋的原因,或者为什么难过。她走了。再没有再见。
就在那一刻,我喉头拥堵,鼻子发酸,不争气的泪目。
是的,我拿着自己的不争气换了一场时过境迁人心易变。
R在电话里给我说:你不要哭啊,你要争气,你要漂漂亮亮的。
我形单影只的躲在一个很大的葡萄架下,捂住嘴巴,泣不成声,我弯下腰,我有点发昏,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无助到想把所有的委屈伤心都哭出去,但是现实不同小时候,已然是大人的我,哭了叫了擦干了眼泪还是要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可是放在我面前的问题,是我最不擅长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名字叫做再见。
曾经熟悉的办公楼下依然有老人们坐在秋日的阳光里搓麻将打发时光,银白色的头发放佛定格了随处流逝的时间。我静静站在一角,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片刻麻痹了记忆,没有后来的后来,也没有从前的从前,就只有此刻,因为曾经拥有使得我感到深刻入骨的孤独。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忙,那么酷,那么释然。因为在这个什么都很快的年代大家都明白,之后的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家都会遇到那么多的过客,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死死牵住一个人的手,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上演那么漫长的小时代,一旦发现不合适做朋友,那就一拍两散,并不需要什么正式的再见,变了就是变了。我也终于明白了,上帝的公平在于,让我在26岁的年纪练就一颗适应冰冷的心,他放佛通过这些遭遇告诉我,永远的天真应该留下给永远的人。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答案,它会替你鉴别一个人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三分钟的热度。是啊来这个城市的这几年来,经历到此处,我还有什么贪心。
我知道,她足够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选择离开,我其实应该享受这种心有绞痛,就像我曾经享受过她来到我的世界,带给我那一段温暖走心的友情一般。都会过去的,都会消散的,都会不难过的。
情绪的堆积如云如山,飘飘悠悠百转千回,在疾风中的那棵树飒飒落下树叶,转眼就是一地金黄的眼泪。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对真心待过的人事物有一种厚重的信赖,就算是人来人往也以为人与人之间的某一次真诚相待可以成为一件铠甲,永恒的保护彼此的际遇,而这些会不受他人左右,化作永恒。有时候可以很豁达,知道人生本不应该处处圆满,铠甲也有它的软肋。有时候很执拗,就像此刻的我,不愿意坐实现实,想要去问去吵去憎恨,却并不知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些愚蠢的事。自己已经这般年纪的人了,应该是暗自消化不舍,平静的去面对所有失去,愤懑,再也回不去。
我找不到这样相似如我的人,大概因为从小我就不是一个任性的飞扬跋扈懂得讨价还价的人。
想起来有一天我和我哥开车在高速路上,聊到C。我神色飞扬的说我们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很投缘,会成为永远的好朋友的。说起C 在工作中的许多不如意,为C 抱不平。高速路上的风景消逝如光,我那段热忱的话也许就是那样被光速一样的倒退扔到不知所踪。今天突然想起来我哥说妹妹你这样替C 说话,单方面以为你们的感情无坚不摧,你确定别人不会遇到比你更投缘的人?妹你应该留点力气留点余地给自己,不一定哪一天她就是伤你最深的那个。因为妹妹你这个女孩念旧,坚持,而不见得每个人都是。
我哥说中了我们的结局,丝毫不差。我大大咧咧,在被离开后还傻傻的想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离开我的。
我一度以为,我、B、C会越来越好,可以一直同时穿s m l 的同款,我矫情地觉得我们性格不同却有相似的灵魂,而C会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一如既往不对我说不。
有时候,友情比爱情更让人死心塌地。说的就是我吧。没有给过自己余地,我爱的太满太烈。
现在,我错了。错过了。风起了吹来又一个九月,夜晚下起了细雨,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一闪一闪明明灭灭,仿佛城市在雨中挣扎。车子开的很慢很慢,缓缓的同背后的风景越来越远。前天晚上梦到了火灾烧山,解梦说做梦者担心的事情会发生。所以,当你站在我面前用嫌弃的表情,用质问的话语的时候,我忍住了要决堤的眼泪,我承认了,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你不再重要了,我们结束了。
我不害怕这个结局,她们说这个结局只是一道幻影。因为每一个结局,都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勇敢的人,不是不落泪的人,而是含着眼泪奔跑,把风景甩在背后的人。
秋凉,秋安,秋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