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歌(二)

冬天的雨温和而绵长,空气中却是冷风瑟瑟。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青石板,暮色降临,天空越发的暗淡了。

福来客栈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那车夫转过头道,“苏姑娘,这里有一个客栈,停下来歇一歇吧。”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双纤白的手掀开车帘,长长的青丝垂落,一个穿着素朴的青色衣衫的女子轻巧的跃下马车,女子有着清秀的容貌,纤细的身姿,明明说不上绝美的容颜,看着却让人赏心悦目。女子对着车夫不知说了什么,那车夫随即驾车离去,女子目送着马车离去,似乎还挥了挥手。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缓步走进客栈,店小二急忙迎上前来,一脸谄媚的笑着,问道,“姑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女子对着他淡淡一笑,“一间上房即可。”小二笑着说,“姑娘稍等一下。”女子便随意坐在了一个桌子旁打量着客栈。客栈里此刻坐着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他们也是外地而来,今日这突如其来的雨的人让他们不得不找个客栈住一晚上,他们各自思考自己的事情。女子的进来打破了他们的沉寂,他们朝她望去,此刻坐在桌子旁的女子也朝他们微微一笑,他们朝着女子尴尬的笑笑。这时候店小二过来,拿着钥匙带领女子去了房间。

告诉小二要一桶热水和一些饭菜之后,那女子也就是苏清末静静地坐在房间的桌子旁,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浅浅的啜了一口,是劣质的碧螺春,还带着略微的潮气,苏清末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开始收拾起床铺来。过了一会儿,小二带人将热水和一些饭菜送到苏青陌房间。苏清末吃完饭,吩咐小二将碗碟收走之后,就开始准备洗澡了。

苏清末懒懒的泡在浴桶里,想到这些天的奔波,以及爹娘之前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在一处山崖下捡到的,娘在临终前还说,“清儿,你父母丢失了你肯定很着急,可是那时候你受伤太严重,为了照顾你我们也无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现在你长大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去之后找找他们,而且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娘缓缓拿出一个简单的香囊,上面有一个“薛”,将香囊交给苏清末,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知道的唯一线索了。”离别催,伊人泪。苏清末哭着叫喊“娘,”声音渐哑,尽管明知唤不回来。第二天,苏清末去叫爹的时候,发现怎么都叫不醒,唯有桌子上有一封信,“清儿,我和你娘曾有生世之约,所以我追随你娘去了,你不要伤心。而且我相信,你已经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我只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希望你把我和你娘葬在一起。苏毅绝笔。”泡完澡之后,苏清末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苏清末将房钱交给掌柜的,并问道,“请问哪里有马车可以卖。”掌柜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昨晚的房客,清秀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望着他,便回答道,“客栈出去后右走,第一个路口处左转,有一个马车行。”苏清末微微一笑,“多谢掌柜告知。”便离去了。

按照掌柜说的,苏清末来到马车行,然而,这个马车行显得简陋而落魄,似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大门敞开着,上面挂着颤颤巍巍的牌子,上面写着“马车行”几个潦草的大字,而且墨迹似乎已经淡去,字迹显得模糊不清。苏清末迈进马车行,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看到她似乎很惊讶,很快的迎上前来,媚笑着,“姑娘是要买马还是租车。”苏清末淡淡一笑,“我想买一辆马车。”那中年人很高兴,大叫着,“叶一。”见没有人来,低声咒怨着,“人都死哪去了。”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穿着简陋的补丁衣服,灰尘仆仆,面黄肌瘦的少年,对着中年人唯唯诺诺的应着,中年人说,“带这位姑娘去看车。”那少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苏清末道,“姑娘,这边请。”

后院的马棚,只有十几匹马,夹杂着难闻的味道,苏青陌皱了皱眉,看着这些逐渐老去的马,车行老板谄笑着介绍着这些马有多好,少年叶一默默的看着他,这时候,“爹,娘亲身体不舒服,叫你去看看。”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飞快跑来,带着糯糯的童音,只听见那中年人嘟囔了一句,“女人就是事多。”但却还是笑着对苏清末说,“姑娘你先看着,我去看看。”苏青陌微笑点头,看他吩咐叶一,“叶一,姑娘看好之后就请姑娘去大堂。”叶一默默应着,老板随即离去。苏清末默默的看着这些马,少年叶一突然直直的对着她跪下来,极其认真地说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姑娘带我离开这里。”苏青陌愣愣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答道,“你为什么想离开?”“这个说来话长,有闲暇我再解释给姑娘听可好。”然后又解释,“姑娘不用担心赎金的问题,这几年好歹我也存了一些,若是不够的话我愿意在姑娘身边为仆。”苏清末仔细思考着,而少年一脸紧张的望着她,生怕她突然说出拒绝的话,因为之前他也这么做过,然而客人却告诉了老板,他自然是逃不过一顿揍。苏清末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以带你走,但是有一个条件。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少年突然笑了,欣然答应。

决定好要带少年一起离开后,苏清末带着少年一起去找车行老板,途中想着计策,让老板可以顺利同意让她带走叶一。在大堂等了一会儿,车行老板才缓缓进来,“久等了,姑娘。可看好要哪一辆?”苏清末从容地说,“看好了,而且,掌柜的,我想带着小叶一起走。”掌柜的顿时狠狠地瞪了叶一一眼,对着苏清末说,“姑娘你确定要带走他。他的赎金……”“他的赎金你来提”苏清末打断他。“好,”掌柜的道,“这几年他的吃住用度都是我出的,我也不骗你,姑娘,那这样吧,一百两。”叶一忙道,“张叔你……”只听到苏清末说,“好,那就这样定了。”苏清末转头对着叶一说,“小叶,你现在去收拾包袱。”付了马车的钱和赎金,便带着叶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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