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愉快,生日快乐

Day 1

想象着不同的城市天气以及街头巷尾潮流时尚小青年们的打扮,终于在纠结中合上行李箱调好密码锁出了门……

午夜时分当了候车大厅旁快要打烊的蛋糕店里最后一位顾客,点餐的时候明明想着“提拉米苏”,一开口却要的是你最爱的“雷朗特”,我想我是等不及要见到你了……

晚点的列车让每个人脸上呈现出不一样的感叹神情,我却选择两次按下通话键骚扰你,嘟嘟囔囔地抱怨这糟糕的路况和天气……


Day 2

快到站时手机轻轻地在口袋里震动,打开一看,是你的简讯:“老习惯,出门往右走” …….

想起那么多年来我们相互到车站或机场接过对方无数次,但从来都是你先看见我,远远地笑望着我东张西望,然后悄悄绕到背后,没心没肺嘿嘿地笑,说一句“胖了”或“瘦了”……

你问我坐的士吗?但我想坐地铁。你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绿色地铁票递给我,顺手把行李箱接过去……

你家楼下一米多宽的小摊上,居然同时卖着各种时令的蔬菜和水果,我抬头看路边的树,问你认不认得,然后又不等你回答而自顾自的介绍起每棵树果实成熟时的样子……你说你从来都不知道那是棵杨桃树,一直以为那些缀在枝头叶间的绿色小东西是树叶呢……

进了门把行李箱放下,细细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桌上的白瓷盘里,洗的干干净净还挂着水珠的青枣和切了口像咧着嘴笑的石榴,红红绿绿相衬的煞是好看;旁边的袋子里,放着我最爱吃的鸡仔饼和老婆饼;蚊帐的蒙古包造型,浅紫色的花边衬着白色的网纹,熟悉的感觉像是将昨日往事如影片般放映在眼前……

梳洗一番后,一夜颠簸而未能安稳入睡的后遗症排山倒海地袭来,迷迷糊糊间听见你说:下午我得回趟公司开会,晚饭时候叫你……

窝在暖暖的被子里,嗅着枕头上淡淡的柠檬香,听见你轻轻带上门落了锁,仅有的意志只够支撑我定下手机闹铃,便沉沉睡去……

傍晚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在电话响起的前一分钟醒来,用蘸了清水的梳子胡乱刮了一下头发就出门了……

说好了一起去吃那家令你称赞不已的鹅肝,也终于在我一时兴起的主意下变了卦……最终决定去临街小巷子里的那家老牌粤菜馆子,刚好赶上一场喜宴,大厅里熙熙攘攘的满是人。你开玩笑问我想不想试试混吃混喝,我恶作剧般附和着出主意说我们应该说来晚了先罚一碗杂酱面,然后俩人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在包间角落的两人桌边坐下,点了白切鸡,清蒸鲈鱼和姜炒芥兰,直到菜端上来我才想起,你其实是不喜欢这种清淡的饮食吧,但偏偏遇上我这样死心眼的人,点菜永远是老三样……两年前的上海和今天的广州,都是迁就着我,而桌上摆着的是完全相同的三道菜式……席间你悄悄让服务员端来一小碟酱油,夹了菜总是先蘸一下……

饭后来到公交车站搭104路公交车,一直坐到终点站,经过热闹的广场跳舞的人群,沿着江边散步,闲聊着道路一侧长着快垂到地面的须根的古老榕树,只是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却愿意将一生都凝在这里,默默祈祷惟愿这片刻成永恒……

游船票务中心的等候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穿着考究衬衫和西裤、挎着公文包的商务人士;相比之下,卷着碎花内衬袖口的棒球夹克、露着膝盖的破洞哈伦牛仔裤、外加系着白鞋带的蓝色帆布鞋打扮的我,慵懒而随意的不像话……

随后在游轮的三层甲板阳台上,我们手牵着手翩跹过这座现代化都市里最灯火辉煌的繁华与绚烂景象……返航时我问你最喜欢哪个建筑?你说当然是“小蛮腰”;我笑了,悄悄告诉你我最喜欢那座造型可爱暖意浓浓的“贝壳大桥”……

又是一路晃晃悠悠地穿过江边的花园和草地,我总是疑心迷了路,但你还是带着我走到了正确的方向上……让你给我摘一片完整的紫荆花树叶片,我说送你一个礼物,即刻间变出一只可爱的树叶小兔递给你,惊喜过后,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吻……笑闹一番,抬腕看表,发现将要错过末班车,你拉着我一路小跑,总算是赶上了……

在家门口的巷子前下了车,你却说晚饭没吃饱,我们又走回到那条熟悉的巷子里,那家我第一次来这座城市时你带我去的甜品店……没有商量,我们默契地都选了红豆口味的甜品,端上来后发现,“双皮奶”和“蛋奶糊”这两个名称只是又一个仅仅用来迷惑顾客而最终在本质上殊途同归的商家伎俩……我更喜欢你的那一份红豆,你便把它让给我……

呼吸着空气中还弥漫着的红豆甜蜜的气息,一转眼就到家了……你说墙根下的那一溜木头椅子,是老头老太太们话家常的据点……我跑过去细看,发现一只大玻璃缸里长着绿色的水草,缸底趴着光秃秃的几块灰色石子,还有橙红鲜艳的鱼儿静静地悬在水里睡觉……你坐在一张棕色的木椅上,正用刚买来的卤水鸭翅嬉逗卧在一旁的那只有着黄棕色斑纹的猫……

当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生日快乐”时,漫天的星辰也不及你眼中跳跃的光彩……如果快乐可以累加,这一天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Day 3

一觉睡到上午10点,拉开窗帘发现阳光铺满了灰褐色的屋顶,好像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帐……

接到你在开会间期匆忙打来的电话,说今天的会议要一直开到下午六点,然后是会议聚餐……我掩饰着用轻松的语气宽慰你:“没关系,你忙你的” ……挂上电话却懒洋洋地不想出门,决定以一个老婆饼、一个鸡仔饼和一个青枣来当午餐,胡乱吃完后随手收拾了一下房间,用一张坏了的椅子和一块木板凑了一个简单的书架……

看着这小小的变化,想象当你发现时的表情,又自顾自地笑起来……直到晚上10点才听见钥匙打开院子铁门的声音,跑过去跳起挂在你的脖子上,迫不及待地等你的表扬,但你只是淡淡地说“像你的风格”……


Day 4

早上7点就听见你洗漱时水龙头哗哗的声音,知道今天你要出差,便懒洋洋地懒着不愿起床……出门前你一再嘱咐我要认真吃饭,说要是不愿意走太远费心找地方,就到巷口街对面的那家茶餐厅点一份套餐;见我兴致阑珊不说话的样子,你拍拍我的头说,晚上回来陪我上楼顶看星星……我一听就两眼放光,想了想,问你昨天买来给我当早餐的那种肉包子是哪一家店里卖的?你告诉我出了巷子一直往左走,超市右边那家包子铺就有卖……我默默记下路线,打算着买来包子当午饭……

你走后直到9点我才磨磨蹭蹭的起来洗漱,坐在书桌前翻看一本闲书,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中午被你的电话惊醒,你问我午饭吃的什么,我胡乱说在茶餐厅点了一份套餐,打算下午再去那家包子铺……又磨蹭到下午3点才终于出了门,按照你说的我记的路线,出了巷口一直往左走……

也许是临近CBD地段的关系,路上的行人都是清一色的行色匆匆、将当季职业套装穿的一丝不苟的商务人士,相比之下我这一副牛仔衣裤打扮和明显懒散散步的模样,看起来有点不像话了……穿过密密麻麻过街赶路的人群,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过街天桥,桥身两旁的花坛里种着三角梅,郁郁葱葱地开着桃红色的花,乍一看像是把整座桥都抱在了花的怀里……决定从过街天桥走到对面去……

就这样在一路莫名其妙走错迷路又回家了的路上,居然意外地发现了那家很有名的牛腩粉的老牌店铺,点了一碗招牌牛腩粉,觉得味道确实不错……继续往回走,途中买了一打各种口味的葡式蛋挞和一打老婆饼,打算作为晚上看星星时的零食……

你终于在我第五次看表的时候回来了,搬来梯子爬上屋顶阳台的时候,我絮絮叨叨地跟你说着今天出门找那家肉包子店铺,却最终迷了路的种种……你仔细听完我的描述,呵呵笑起来,同时说我真笨,接着重复了一遍早上跟我说的路线……我听了几次都没有明白,最后你说,明天我带你去吧……

我问你明天没工作吗?你说明天是上帝都休息的日子,所有人都不工作……我又问你那么明天有什么安排呢?你说我们去菜场买菜,我给你做海鲜大餐……


Day 5

早上8点就被闹铃吵醒,还想再磨蹭一会才起床,你却说去晚了新鲜的菜就卖完了……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跟在你身后穿过一条条小巷子,巷子里无处不洋溢着的生活气息让我有些晃神,以致于当你在菜场里问我要买什么菜的时候,我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回家的路上我说,这些小巷子真像我小时候上学经过的那些小街,旗楼下的商铺、街边的紫荆花树、巷口的指示路牌、民居前的花盆和楼顶晾晒的衣物,一切都让走在树荫下的我那么迷恋这种淳朴而真实的生活……

你买了明虾和螃蟹、黄瓜和豆皮、又买了相应的作料,最后带我去了那家我一直没找到的包子铺……中午的一顿海鲜大餐让我仿佛撑得可以三天再不吃饭,从来没想过你会烹饪那些复杂的海鲜材料……

在午后最灿烂的阳光里,我们来到了沙面岛……当第一栋欧式建筑风格的别墅建筑映入眼帘的时候,午后的困倦一扫而光,我开始贪婪的看着一幢幢沿街的恢弘建筑,阅读石碑上介绍的历史事件,还有那些古老却依然繁茂的细榕树……你附在我耳边说这里是拍婚纱照的绝佳地点,一路走来果然有很多情侣相拥着,满脸幸福地摆着或经典或新潮的姿势拍照……

我们到星巴克咖啡馆里喝咖啡,我照例点了卡布奇诺,你却要了摩卡,我很好奇地看你的表情……果然你第一口就说怎么那么甜腻?我呵呵地笑,告诉你平日里你们公司的速溶摩卡是没有加巧克力酱的……最后你把我的杯子夺去,把两杯咖啡混在一起,然后再递给我说这样就好多了……在那座尖顶的教堂外面,你拍了很多照片,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躲到大树后面,看我从教堂出来时因为找不到你而慌慌张张地到处东张西望时的搞笑模样……

回家的时候我对你说,以后我们绝不拍这么普遍普通的婚纱照,但是如果要买房子,就要买这样的欧式别墅……

Day 6

转眼周一又到了,你照例去上班,早上8点出门,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我换好衣服下楼来,你问我晚饭吃什么?我想了想说想喝粥,于是我们就到巷口的小店点了餐……我总是按照老习惯做事,吃饭也不例外,点了猪肝粥;你总是喜欢尝试不同的新鲜事物,点了蚵仔粥……又要了一盘清炒西兰花和香肠荷兰豆,外加一个咸鸭蛋,一份卤味豆皮,就算是晚饭的全部内容了,简单到极致……

吃完晚饭走到相隔两条街的公园里散步,在石椅上坐下不一会儿,你就说困了……你靠着椅背眯觉,我闲来无事地观察起身边经过的形形色色的散步人群……看你睡了半小时,怕你着凉叫醒你,又闲聊了一会儿,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家,路上买了我喜欢的街边小摊上的铁饼小蛋糕,我说明天上午当早餐但快到家时就吃完了……

Day 7

早上醒来就想起明天就要离开你所在的这座城市而独自回到我们过去5年来工作学习的老地方,不免有些伤感,但还是强力压下了不愉快的念头,试图高高兴兴地度过这次旅行在你身边的最后一天……你照例打卡上班,中午突然带我去了一家专做鳝鱼的餐厅,原来是同事的聚餐,送别离职的老板……午觉后你赖着不起,磨磨蹭蹭到2点半,最后决定下午不去上班了,于是我们开始计划晚餐的内容……

不到5点就出门置办晚餐的食材,穿大街过小巷地经过各种小店,买了我爱喝的维他豆奶、你爱吃的素菜包子、西式快餐的炸鸡腿、中式卤味的鸭翅豆皮、以及威化饼干、泡椒凤爪等等零食,搬来梯子爬上屋顶阳台看星星……我看着一架架划破夜空的飞机说,明天你抬头看这些飞机的时候,就会想起我就在这其中一架飞机上……你问我要不要送我上飞机?我说不用,你只送我到机场就走吧……突然莫名地想起那座开满三角梅的过街天桥,一直没有机会带你去看……你笑了笑说,还有机会……


Day 8

早上4点半就被手机闹铃吵醒,起身洗漱换衣,收拾好行李调好密码锁,出门前你小声说,机票能改签吗?像是自言自语……我愣了愣,没有回答……

约好的车已经按时来接,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一向磨蹭的我这次居然走在了前面,你一语不发低头跟着……一路上你一直握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认真吃饭,不要因为一个人就马虎对付;要按时作息,不要一忙起来就六亲不认日夜颠倒;要适当锻炼,每隔两小时就起来活动活动,不要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我一一答应着,平日里觉得啰嗦的话,此刻却想再多听一会儿……

清晨的街上车辆几乎绝迹,很快就上了高速,很快就来到了机场……你再一次问我,要不要送我上飞机?我再一次说不用,你一会儿还要上班,回去吧……看着你的车走远,我才走进候机大厅换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来到A9登机口……

早起的后遗症开始袭来,迷迷糊糊地找到咖啡馆,等了15分钟店里才开始正常营业,照例想点卡布奇诺,话到嘴边想了想,最终要了一杯摩卡,找一个清静的位置坐下,打开杯盖,浓浓的奶油夹杂着巧克力的香气扑面而来,翻看手边带着的陶立夏的《分开旅行》,大半杯咖啡下去脑子也不觉清醒,却到了该登机的时候了……

给你传条短讯:起飞了,到了再联系……不是不想多说话,只是怕再多的字眼就泄露了不愿离开的心意,怕刚建立起来的独立观念又顷刻瓦解……飞机磨磨蹭蹭地不肯按时起飞,来到座位后一再嘱咐空乘,送餐的时候千万不要叫醒我,系好安全带、抱着靠枕、裹着毛毯就沉沉睡去……不是因为困倦,而是怕这种离别的时刻拉得越长,不舍的依恋就增加一分,索性强迫自己进入梦中,暂时逃离这恼人的愁绪……迷糊间感觉耳膜传来一阵刺疼,知道是飞机升空时的身体反应,便安下心来彻底放空,什么都不愿想……

一个小时后广播响起,听着城市实时信息的播报,一度以为空乘人员把温度数据念少了一个十位数,反复听了几次才确定,窗外居然真的仅有6摄氏度……裹着厚实的毛毯直到下机前一分钟才放开,下机前对那位脾气很好一直微笑着的空乘笑了笑,对她的理解表示感谢……

领取了行李后把最厚实的衣服挑出来穿上,依旧是那件碎花内衬的棒球夹克。看到旁边从行李里拿出羽绒服的行人无奈地对我摇摇头,仿佛说我肯定不是一个在这座城市里长期生活过的人,否则怎么会不知道这座城市变化无常的气候呢?

拿出手机给你传简讯告诉你我的窘境,你却打来电话,呵呵笑我像是人在囧途;末了你说,走时应该查一查天气,这样就可以把你身上的那件衣服给我……你的话让我觉得,就算外面下着暴风雪我也不绝寒冷……

到售票大厅定一辆回家的出租车,经过了近两小时的颠簸和各种因天气原因而造成的交通拥堵后,终于在10点半时回到了家……打开热水器的开关,边烧水边收拾行李,把几天来积攒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再整理了从你那里带回来的书后,热水也烧好了……洗过澡已经累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倒头一觉睡到下午4点,起来打电话订了餐,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想起在机场时看的那本《分开旅行》,陶立夏说,“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莫过于在多变的世界里维持不变的关系。而我们的故事也会是这样吗?你会在原地想念我吗?也许那些能找回的东西,从没失去过;而那些丢失了的东西,或许从未真正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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