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08年冬天去世的,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对于我来说经历了很多很多却又感觉一晃而过。这十年里我有了一份正式工作,从基层到县里再到完全转行。这十年里我经历了结婚生子并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这十年里我过的充实,安逸又幸福!可是这十年里,我留给外婆的时间却少之又少,仅仅只是有时候偶尔的想起,却转念又被别的思路取代!不知怎的,就在今年秋天我会常常想起外婆,想起外婆那孱弱的驼着的身体,想起外婆家的光线很暗的旧窑洞以及外婆总是是围着灶台忙碌的身影……
外婆的一生是忙碌的,辛苦的,同时也是伟大的!外婆一生一共生育了十个孩子,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在那样的一个年代,能把十个儿女拉扯长大会经历怎样的含辛茹苦,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偏偏外婆家的这十个儿女全都健康的长大,除了大姨之外其余全都被送到学校上学读书。我母亲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四,是姐妹中的老二,常常听她讲起外婆的事情,母亲口中的外婆是慈祥的,和蔼的,任劳任怨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外婆讲过,她很小就被过继给同村一户曹姓人家,又因为大老舅(外婆的亲的大哥)去人家做客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出于不舍于是就执意将外婆带回了家!那个年代的女人是不能上学的而且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学校,外婆只能帮家里去山上放羊,其中有一次就遇到了狼,外婆远远的看见狼来了就只能一声不吭的蹲在玉米地里,用周围的玉米做掩护,后来狼到底还是没有发现外婆,所以外婆才躲过一劫(这一段曾经年少的我缠着外婆给我讲了好多遍)。外婆的成长经历,我所知道的仅此而已……关于我对外婆的记忆,始终逃离不了的是外婆年年月月围着灶台忙碌!小时候每逢寒暑假我们这些外孙们总会齐聚外婆家,因为在这里我们不仅可以满条村的跑,上山摘果子下河抓螃蟹,还可以摆脱家里父母一直催促写作业的苦恼,更可以吃到外婆想方设法为我们做的各种美食,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外婆家简直就是自由的天堂!
犹记得小学六年级的那年夏天,因为小学毕业所以考试考的比较早,考完试我就去外婆家了,所有的兄弟姐妹们还在学校上课而我已经提前享受假期了!只记得一个非常炎热的中午,整个村子都是安静的,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已经午休了,只有禅儿在树上鸣叫,明明已经吃过午饭而我却突发奇想,突然想吃茄子饼……这时的外公外婆已然年迈,却也不顾天气的炎热开始为我做了起来!外公外婆一起做,很复杂的工序,而那时候的农村根本没有电器天然气或者煤气,待一切准备就绪还要上油锅炸,外公就在被太阳晒的火热的院子里架起炉灶烧起柴火(夏天的屋内太热不能做饭)……等待是漫长的,尤其对于只有十二岁的我来说,太过煎熬,以至于在外公外婆忙碌了整整一中午将做好的茄子饼端到我跟前时我却根本没有吃的热情了!这时候的外公外婆也竟然是毫无怨言的!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没有办法对当年自己的不懂事释怀,让一对老人在炎热的夏天顶着烈日帮我做好吃的而到最后我却没吃,想想依然是满怀愧疚!
后来,我离开小镇来到县里读初中高中然后大学。这期间,因为距离的原因,也随着越来越繁重的学业,我见外婆的机会少之又少!
外婆的离开对于我来说是很突然的,08年的冬天,我在汉阴县医院实习,是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外婆去世,母亲电话里也没有明确我是否要回到老家送外婆最后一程,只是告诉我外婆去世的这个消息……当时我住在三舅部队的家属院里,那天正好休班,挂掉电话就想起了很多关于外婆的过往,然后就泪如雨下,一个人伏在床头哭了好久!然后去医院请假决定回家。我记得大概是次日凌晨四五点钟我就回到了家,天一亮就和父亲一同乘车去了外婆家(父亲知道我要回来在家等我准备一同前往,母亲早已去了外婆家)。外婆的灵堂设在刚进院子的第一间南房里面,我进去祭拜了一下,感觉到了满满的悲伤与难过,可是那个时候只是默默的流泪。祭拜完外婆出了灵堂我就直奔后面的窑洞,这个时候我是迫切的想见到外公,在光线很暗的窑洞里,外公依然是坐在他最常坐的椅子上靠着墙,外公见我进屋了直接向我伸出了手,我上前紧紧的握住老人的手,老人颤抖着身子哭的很伤心,因为牙齿掉了喉咙也患有疾病因此外公是那种无声的哭泣,而此时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嚎啕大哭……
如今外婆走了整整十年了,我和母亲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聊起外婆!一次聊到外婆临去世前生病痛苦的样子母亲湿了眼眶而我也只能转过头去默默的拭掉眼角的泪!前段时间一个闺蜜外婆住院了,她整日忙忙碌碌,一打电话就说她在医院陪她外婆!真好,能有一个需要陪伴的外婆,哪怕是在医院里那也是极好的,可惜我的外婆不在了,我也想陪陪她,哪怕是在医院的病床前,可是她就是不在了!
国庆节过完我带着两个孩子从西安返回富县,车子还没有离开西安,我望着窗外城市的模样不知怎的就突然的想起外婆了,想着外婆外公都还在的话这样的季节最适合待在西安!如今,舅舅家,母亲家甚至我们家在西安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如果老人还在,这里的气候又刚刚好,老人就可以在这里安享晚年,可如今一切都让人觉的遗憾……想着想着就又想起了外婆在世的时候的好多事,想念起外婆的笑容,外婆的身影,外婆做饭的味道……不经意间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我只能默默的闭上眼任思念蔓延!
昨夜,又突然失眠,又一次想起了外婆,辗转反侧,在黑暗的寂静的夜里泪水又一次浸湿了枕。我想外婆是走了,可是往事却是岁月带不走的,外婆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变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