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谋子独一无二的荒诞都市喜剧中,藏着时代浪潮与传统文化的激烈碰撞

《有话好好说》是张艺谋导演唯一一部黑色荒诞都市电影,也是最不像他风格的一部电影。

在这部电影之中,可以看到冯小刚电影里的荒诞喜剧结构,能够感受到王朔作品里浓郁的京味,还可以体会到独特的姜文式黑色幽默,亦可以欣赏如王家卫在《重庆森林》里那令人着迷的镜头语言。集合百家之长,唯独看不到老谋子的影子。

要知道,老谋子拍的电影,要么是《一个都不能少》《秋菊打官司》等乡村纪实题材,要么是《英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等场面恢弘、色彩华丽的商业大片,亦或是《活着》《红高粱》等由知名小说改编、糅合了社会历史和民族风貌的严肃艺术作品。

而《有话好好说》这部电影,却给观众呈现了老谋子的另外一面。看完影片之后,观众纷纷惊呼“要是张艺谋往喜剧片发展,恐怕就没冯小刚什么事了。”此评论或许有夸张成分,但也从侧面说明观众对这部幽默片的喜爱,以及对老谋子掌控喜剧艺术的认可。

1997年,这部电影上映之时,票房成绩相当不错,观众的口碑亦是不错。它从成龙大哥的电影《一个好人》中虎口夺食,拿下4600万票房;而且它还获得了第54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提名,时至今日,某瓣评分也有8.4。

《有话好好说》这部电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观众记住这么多年呢?

一、阵容强大,神仙过海

《有话好好说》这部电影里,演员阵容强大程度,难以想象。从中随便拎一个配角出来,都有角逐影帝、视帝的实力。

男主姜文的演技和实力,我们可以从《让子弹飞》和《阳光灿烂的日子》等佳片中体会。女主瞿颖在影片中演技确实一般般,模特出生的她此时刚出道不久,没演技也可以理解,不过她一身黄衣、潇洒骑车所勾勒出来的完美身材无疑是该片的一大亮点。

男二号李保田,主演的《宰相刘罗锅》《神医喜来乐传奇》等作品,无一不让观众拍手叫好。这位国家一级演员,4获视帝,5获影帝,演技绝不是浪得虚名。

电影里的配角有幽默小品大师赵本山、演艺圈劳模李雪健、搞笑担当葛优以及后来的狄仁杰专业户梁冠华等大神。就连老谋子自己,也在电影里客串了一把,甚至还贡献了一个名场面:身穿土红衣,头戴黄草帽的他,用夹杂着陕北味的普通话一遍遍高喊着“安红,我想你”。滑稽、幽默溢出屏幕,让人爆笑不止。

如今的电影里,很难再看到这么多优秀的演员汇聚一堂了。因为有的演员成名之后,不愿再做小配角,觉得客串出演不仅会浪费自己时间,还有可能出力不讨好。此外,成名后的演员,片酬提高,增加了电影的投资成本,导演或制作人在选演员之时,也会将之考虑进去。

所以,好好珍惜过去的经典电影吧,里面那些“神仙打架”的画面,或许只能成为一代人的记忆罢了。

二、荒诞之景,无处不在

电影《有话好好说》的故事线很简单,主要讲述了个体书商赵小帅在死缠烂打、厚颜无耻重追前女友安然的过程中,和安然现男友刘德龙产生冲突,赵小帅不小心打碎了老实人张秋生的电脑,于是由一个女人、一台电脑引发的“血案”至此展开。故事虽简单,却处处充满了荒诞之意。

首先,电影的名字叫《有话好好说》,可电影里的人物,没有一人能够做到这点。赵小帅想要重新追回安然,可他不仅结巴而且还冲动,所以和高冷的安然聊不到一块。于是他便花钱请人,在安然楼下大喊,以此表白对方,全然不顾是否扰民。

而安然为了不让赵小帅继续骚扰自己,直接选择和对方“比划”一番,想要通过释放对方的情欲来换取自由。

后来,安然让现男友刘德龙和赵小帅好好谈谈,谁知刘德龙竟找人把对方打进了医院,两人结下仇恨;被打入院的赵小帅没有选择和刘德龙好好谈谈,便决定砍掉对方一只手泄愤。

厨师不分青红皂白,在听说服务员侄女被醉酒的张秋生摸了后,怒气冲冲地找到张秋生,没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便把对方一顿欺负。

而全片最老实的张秋生,一开始虽有好好找赵小帅谈话,可在被人欺负、尊严全无时,他也忍不住拔刀相向,而忘了“有话好好说”。

全片上下,无人能好好说话,颇有金庸《天龙八部》中“有情皆孽,无人不苦”的韵味。

其次,电影的荒诞之处在于人物“身份”和“角色”的互换。一开始,张秋生费尽心思,劝说赵小帅不要动刀报仇。但执拗的赵小帅死活不听劝,和张秋生斗智斗勇,八匹马也拉不回他报仇之心。

然而,赵小帅三次动手之机皆被各种机缘巧合的事给阻挡,他幡然醒悟,放弃报仇。但张秋生却因被厨师无情折磨,恼羞成怒,不砍对方不罢休。

此时,轮到赵小帅来劝说张秋生了。昔日的暴徒成了善良的劝说者,而当初的劝说者现在却挥舞着大刀,癫狂地寻找“仇人”,极具讽刺,满是荒诞。

最后,电影名叫《有话好好说》,可电影之中,好好说话的人却没能实现沟通期望,反而那些动手的人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秋生好说歹说,请赵小帅或刘德龙赔偿自己的损失,可并无成效;而赵小帅拔刀要砍刘德龙时,逃跑后的刘德龙自己认怂,不仅和安然分手,还赔钱了事;张秋生好好劝说赵小帅,让他不要和安然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不仅吃了安然的一个嘴巴子,还被赵小帅嫌弃破坏他的好事。

好好说话效果不佳,动手反而卓有成效,荒诞至极。

电影被这三大荒诞线所贯穿,让观众在哈哈一笑时,又忍不住思考,到底什么时候我们需要“有话好好说”,什么时候需要动手呢?

三、新锐的镜头,聚焦时代浪潮与传统文明的碰撞

《有话好好说》中,有许多晃动的镜头,初看有些不适应,让人眼花缭乱。其实这是老谋子耍的小心机,使用这种镜头语言,一来可以让观众的第三人视觉感更真实。观众会随着镜头的移动,更为贴切地感受到情节的发展和人物的动作,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二来,这晃动的镜头映衬了如赵小帅般处于时代浪潮下的都市青年的心境,他们浮躁且迷茫,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在哪,不懂自己当下应该做什么。所以,无事可做的他们,只能把时间浪费在打架、泡妞、报仇等各种杂事上。

三来,可以凸显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特别是在电影后半段,赵小帅和张秋生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砍人之事时,镜头来回在他们二人间晃动,每一次的摆动,都是两人的一次互劝与博弈。

老谋子花费时间和精力来着重描绘这场戏,不单是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更重要的是想要表达出时代浪潮与文明的碰撞。活泼冲动、浑身市井气息的赵小帅代表着新浪潮的青年,而饱读诗书、文静老实的张秋生则代表着传统文化。

一开始,两者谁也说服不了谁,代表时代浪潮与传统文化的融和存在困难;而后面两人角色的互换,又代表着时代浪潮与传统文化在一定条件下,有可能互相转换。

时代新潮有自己的优缺点,而传统文明亦是如此,只有取两者之长,融和一体,才能呈现出新的社会风貌。正如电影最后,赵小帅和张秋生成为好友,意味着两种文化交融的成功。

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可以体会到老谋子想通过小人物刻画大时代的野心。葛优饰演的警察说:“有话好好说,国与国之间都可以谈判,何况人与人之间呢?”1997年,这部电影上映,同年,香港回归。

或许,这便是老谋子的野心与心机,通过电影镜头、人物塑造,台词对话,将他所认识的世界,将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呈现出来,引导更多观众去思考。这才是优秀的电影,才能称得上合格的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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