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行李箱,潮湿又温暖的空气迎面而来。在站台上望着匆匆而过的人群,不同的面庞上有着相似的情绪。他们的眼角和眉梢处,无一不写着返乡的喜悦与焦急。不同于许多在省会上学的朋友,不具有随手买了高铁票就可以回家的条件,于身在外省上学的我而言,故乡只有炎炎的烈日和绵长的阴雨。我撑起了伞,脚下的步伐丝毫未敢停歇,焦急地向出站口走去。
虽是冬日,家乡却一点都没有随着季风性气候的性子,持久地阴雨笼罩了整片大地,让人的心情都添上几分晦色。而我当时并没有料到,这淅淅沥沥的雨在我几十日的返乡旅途中,就未曾有过停歇。尽管如此,过年还是一个非常值得期待的日子。
有人说,春节是一个同时具有密集社交活动和大把无所事事时间的佳节。事实上,对于稍有些社交恐惧症的我而言,自身对过年的期待略小于对寒假的向往。更何况,尽管当下许多城市发展的日新月异,但在我的家乡,这个中国东部的小城之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人们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年复一年地沿着曾经的道路行走。过年,更像是一个符号,聚集着在外面奔波了一年的人们。
买年货
尽管年味淡了,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不能少。买年货,那是过年必备的节目。走亲访友时免不了需要提上些礼品,迎接客人时也总得有些吃食。一大早,我便跟着家人到超市去采购。超市早早搬出了一箱又一箱的年货,它们无一不穿着喜庆的红色外衣,向每一个路过的顾客招手。
由于我自己多年没有去别人家拜年的习惯,对于年货的印象,还停留在早年间亲戚家的茶几上摆放的花生瓜子等小零食。待我到了超市便傻了眼,原来现在的果仁早已升级换代,山核桃、开心果、夏威夷果这些坚果类才是当下的主流。连放在旁边最不起眼的小花生,都挂上了“山核桃味”的牌子。
做麻糍
除去买年货,年前自然还有些别的准备。根据本地的习俗,长辈们每年还要自己动手做吃食。撇开每年都会做的茨糕、炸丸子等,今年长辈还特别有兴致地提议,要由自己来制作麻糍。于是在今年,我终于有幸第一次见到了它的整个制作过程。
从一开始一大家子人一同对基础产品进行相应的准备,到了后来大人们用锤子一锤一锤地将它和松软,每一个步骤都让我感到新奇。更重要的是,这一过程加深了亲戚之间的联系,将平日里的生疏都抹去了几分。
不过令人略有遗憾地是,由于第一年制作没有足够多的经验,成品实在少得可怜,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吃上它一口。但是它那扑面而来地香气,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地一笔。
看村晚
一转眼,便马上要到春节了。往年能引起大家热烈讨论的春晚,随着互联网地逐渐发展,热度也在逐渐下降。但与此同时,随着政府政策地有效引导,和合理的补贴激励机制,文化建设在日常生活里越来越多得被感受到。“村晚”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诞生的。
在今年的春节期间,家乡共有34场乡村春晚在春节前后陆续与人们见面。这些节目大多由人们自编、自导、自演,很多节目更是从生产生活之中进化和提炼而成。人们的参与度也相当之高,从三岁牙牙学语的孩童到九十多依旧不服老的老人,都在台上能拥有一个角色。
更重要的是,在台上看到的每一个演员,可能就是你的家人、亲戚、朋友,亲切感不免增添了几分。比如我邻居家的小妹妹,便在其中一台村晚中登台参演了。听她的家长说,为了准备这个时长仅为一分多钟的群舞,她每天晚上都要在舞蹈房排练上几个小时,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我曾跟着她的父母去过那个排练室,小小的房间并不大,但是里面每一个孩童都专注于自己的动作,力求将节目做到最好。
一场场村晚在提升文化品质的同时,更是激发了人们的文艺细胞。不仅如此,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在今年,家乡的村晚更是支持网络同步直播,让更多的人足不出户便可享受到村晚的魅力。
闹元宵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那么年的尾声,自然免不了以元宵作为收尾。撇开传统的花灯不谈,家乡极具特色的台阁和龙灯在元宵节这天也纷纷出场。事实上,家乡的这一传统早在清乾隆年间便已有了记载:“元宵节张灯放花爆,有桥龙灯、布龙灯、采茶灯、竹马灯、台阁灯、锣鼓喧天,谓之闹元宵。”这个至少有四百多年历史的民俗活动,在今日依旧得以传承。
风依旧、月依旧,年复一年民俗依旧。一代又一代人在变迁,但有些东西却被传承了下来。几百年来的民俗活动没有随着时代的变迁走远,反而在生活中逐渐展示自己,陪伴着人们。尽管许多人早已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但遇上这种喜庆的活动,免不了还是想参观上一波。攒动的人头,热情的吆喝,围观群众的呼声,让这个元宵过得有滋有味。
除却寒暑假,作为一个在异地求学的学生,一年到头在家乡的日子也并没有多长。相反,与许多过年才能返乡的人们相比,甚至还略显奢侈。家乡不大,用脚一寸一寸丈量,也不需要走上很久。但心中总有一方故土,安放着心底最宁静的地方。
时代裹着人潮,停不下脚步。过往的人群来来往往,面庞上还是熟悉又亲切的模样。在这一片故土,我轻轻地触碰着,慢慢地体会着,感受着它每一点微小的变化。我看着家乡,看到它的过去,也瞥到它的向往。它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慢慢地向前走,又带着一点探索般的渴望。我看它像是变了,许多地方变得我并不是那么亲切,但朦胧中又瞥去一眼,似乎又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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