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会离开我们吗?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感知,看着你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打着点滴,无论多少人来看你叫你,你只是昏睡。
昨晚你突然地抽搐,呕吐,吓坏了我们。看着你抽地痛苦万分,那么地辛苦,我们束手无策。相比姐姐,我更沉静,我清醒地看着你牙关紧咬,抚摸你因抽搐变形的面颊,我知道,你在受罪,而我们,只能,看着,看着。
我嘴里一遍一遍念阿弥陀佛,希望能减轻你的痛苦。如果老天真的是要带你走,我甚至希望快点,别让你这么遭罪。我是不是很狠心?也很不孝?
此时,对于你,已然如此。我更担心妈妈,自你生病,妈妈始终寸步不离,十几天在医院,谁劝都无用,我不敢她再有任何闪失,越是这样的时刻,头脑越发冷静理性,这一定是你希望看到的。
今天妈妈娘家亲人都来了,有人在医院陪伴你们,我回到了家中。静下来了,泪却总是停不下来……
偎在老公身边,暖暖地,很安全,我越发不能自己。想起昨天下午你输液完后,妈妈轻轻地趟在你身边,伸手臂把你搂到怀里,脸轻轻触着。
这样的相抱,以后还会有吗?妈妈怎么承受这种疼痛?50年的相依相伴,如果突然就空了,还会活吗?就如老公现在温暖的怀抱,怎敢去想失去?
妈妈的痛,你怎忍心?
五台山,如孝法师开示,生命无常,缘分刹那生灭。就如那日我们有缘听法师一上午智慧开示,缘来,我们相见;缘去,我们离开。那日,盘坐大殿下,听法师说到此处,想到你已无法跟我正常交流,我泪流满面,却感觉少有的平静。
和你的缘分,能就到此了吗?年少轻狂的女儿,无论做多少错事,回到家里。跟你吹牛皮,胡说乱讲,你满眼都是欣赏;等我能安静下来,再细细给我分析事情,讲道理,还时常得到我的不屑和挖讽。但就在这种不屑挖讽顶嘴中,女儿长大了,并且有了坚强的臂膀,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放下了?
爸爸,不可以的,以前女儿的生命有你的参与和指导。今后,我想让你看到女儿会超出你的预期,活出和你不一样的人生。我的根基在你这儿,不会错,更不会歪。每一步,会更踏实,也更有力量。
我会去帮助更多的人,不是像你一样,只是有美好的愿望,行动总是太少;我会更阳光,更快乐,不像你郁郁不得志,消极不作为;我更要学会爱,不像你控制、强加自己的思想与家人,让家里每个人活出自己的风采,不仅仅活成别人眼里的自己。
如果你真的太累了,你可以先歇几天,只是睡觉而已。醒来,看我会给你更多惊喜。这几天,你只是又给我出了新的课题。
你告诉我,生命的课题,永远学不完。这次,你让我学,缘来,我迎接新的挑战,我去用力爱;缘去,我不断接受失去,更学会珍惜现在拥有。
住院后一日晚上,你依然不是很清楚,那会儿还能挪着走动。我和姐姐一人牵着你一只手,试着让你活动活动。你站立着,一直不走,只是一直把两只手往一起拉,我们不解其意,以为你犯糊涂了。直到你把姐姐的手放到我手里,握着,我和姐姐突然就流泪了……
我相信,那时你是清醒的,你放心地把一切交到我的手里,妈妈,姐姐,你牵挂的家人。
只是,爸爸,接受离开,这个课题,我永远不想毕业……
现在,我只想珍惜,时光,慢、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