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默默暗恋了一个男生很久,真的很久,十年。她后来画漫画,把她的故事画了进去,微微低头嘲讽了自己一下:暗恋就像是喂狗。
闺蜜问她:那你喂了这么多年的狗,什么感觉?
“但我还是会蹲下来,摸摸它的头问:够吗?不够还有。”
篇一
这是一个放了好久好久的故事,久得我都干干净净忘记当初把它锁在记忆夹层的原因了。但是为什么在另一个城市陌生的墙壁上,晃眼瞄到一行挤得小小的字以后,那些感动还是一下子就翻涌出来了,湮没掉所有的小情绪,湿嗒嗒,无处遁形。
到现在还是可以很明晰的记得复复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凑过来:“我跟你说啊......”
那个夏天,好闷,好热,气温噌噌噌升到33度,居高不下。我坐在凉棚里避晒,复复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话:“我认识你。”这个长发及腰的大眼睛女孩子,笑眯眯的。原来我们曾是小学同学,止半年。我一直都记得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眼神活泼泼,好像随时都在笑。整个人像是一枚暖暖的小太阳,却不会炙伤你,是新春的太阳,完全不同于那个酷暑。
其实你知道吗?有故事的人,其实一眼就看得出,而她,是的。
她这样开始说:“我的高中,整整三年,就算一直到现在,也都是在影子里。”然后我看见,一些细细碎碎的树荫落随意的在了肩头。
那个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他是扁平足,跑步会摔跤,所以一直都步行,总是走得很慢。每次课间跑步时,都会从文艺班的二楼教室慢腾腾下来,被他们班的几个男生拉着小步快趋到操场,一边小步跑,一边笑着骂待会儿别跑摔了啊,但一周,总有那么几次会摔倒,而我”恰好“都看见了。你能想象吗:一脸阳光帅气的男生刚刚还在微笑,结果几秒钟后冷不丁就摔在你的面前。楼梯口的我抱着的一摞厚报纸,站着,镇定着,努力终于没有笑出声。这个时候,他不是平日里大家的男神,不是校草,活脱脱一个邻家大男生嘛~
偶偶然然,一些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我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喜欢白上衣配牛仔裤,喜欢笑,学美术,画功一级棒,很好的美术苗子,有一个女朋友,是另一个中学的校花。文化课从来不认真,一周上不了几次课。一次有幸,老师让我和几个同学帮忙批改那政治卷子,而我刚好批到他的那一份,真叫个一塌糊涂。整整两面题,除了选择题还能辨别选项,剩下的大题不是空在那里,就是乱答一气,红笔握在手里,实在是下不去,触目惊心。最后我悄悄帮他改了两道大题,工整地誊了一遍,才放回去。高三下学期,美术集训回来上课,我又重新看见他,帮他整理了好几页复习资料,自己复习都没有那么认真过。趁放学,偷偷跑到二楼,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找,塞到他的抽屉里。然后几经波折。要到他的电话,渐渐开始给他发短信,以朋友的方式,打趣他的新发型丑极了,夸赞他的素描画很棒,鼓励他好好看书,别再错的一塌糊涂了.......
但我没有跟他表白。一直到高二他和女朋友分手,我也没有表白。然后他又交了一个新的女朋友,我还是没有表白。我有我的固执。我想他感觉得到就好。每次他跑步路过我身边,我会假装不经意地看看他的侧脸剪影,美术特长生的画展出来,我会一幅画一幅画地去找他的名字,隔一段时间,帮他整理几张资料,叮嘱他考试别挂科。高三时间变得很紧张,我们就没有怎么联系了。一直到毕业,他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偶尔给他发信息。圣诞晚会,我短信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可以想象得到他是怎样轻轻笑了,他说其他女孩子给他送东西,都是给他送卡片,送毛绒玩具,送零食,只有我是个例外,送自己整理的复习资料,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时候,我在空荡荡的教室,有操场上一束束晚会的彩光投射进来,眼睛有点雾,那几行字却倒是看得很清楚,我仰仰脖子,也轻轻笑了,我叫自己傻瓜。
然后几个月以后,毕业晚会,又是晚会,教室里又空了。我在高考前愣是挤出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画好了一张手绘二维码,用一周的时间,修修改改出来了一封信,我把他们很珍贵的装起来,想要在那个晚上给他,但是那么嘈杂的地方,音响夹杂着嬉笑笑欢闹,眼泪混着啤酒沫的地方,我找不到他,心里又着急又竭力地保持镇定。最后我放弃了,还是跑到他的教室去,老样子,放到抽屉里。途中,他们班的两个男生回来拿东西,我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只好挤出了一个特别没有营养的微笑:走错教室了。他们笑笑的离开,我一边在恼怎么又换座位了,一边在心急如焚的找他的座位。然后我坐在他的座位,发了一会儿呆,笑了笑,问自己:在等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出现,高考了,毕业了,拿通知书了,我还是没有看见过他。我的消息,他没有再回过。"
两个月后的暑假,我问他,有没有看到那张手绘二维码。他那么久以后第一次回了我,很简单的三个字,看到了。”
“我是不是很傻?”复复扭过头来问我,我摇头:“你很勇敢,一点不傻。”然后我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还是忍不住心里叫了她一声“傻瓜~‘我在想,那个晚上的复复,哭着还是笑着,离开了那个她偷偷潜入过好多遍的教室,用怎样的心情,一个字一个字在网上找样本,打格子,画了两个晚上的二维码,她以怎样的心情,在之后的一次次返校中寻找那个跑步会摔跤的男孩子,再看到谁穿白色上衣,浅色牛仔裤,干净纯粹的笑容,又是怎样的表情。我不知道,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不知道,她最后对那个男孩子说了些什么,我没有问,这段青春的故事,放在记忆夹层里就好了。它会慢慢酝酿,发酵,蒸馏出一点成熟,蒸发成成长。
谁是你的小耳朵,谁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了等不起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