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4.29 庚子年四月初七 周三 晴
昨天听到了第三十四集,今天一个人值班比较静,下决心必须把这本书听完。截止现在仍然不太明白书名的来源和寓意,但还是非常喜欢这本书,吕主席真是写小说的天才,令人羡慕不已。
须根系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作者基于对日常生活的细腻观察,写什么就像什么。逼真到了如同视频录像的程度。无论是赶集,是做饭、是吵架、是上厕所,只要到了作者笔下,就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个能力实在太强了,个人以为作者的功夫似乎不亚于平凹。但是就整体结构而言,感觉主题不太突出,主要人物和主要事件亦不是很明晰。给人以散乱而又细碎的印象。整个小说听到多一半时候,仍然很难明确作者想告诉读者什么。为什么认为它有《废都》的影子,一是因为这本书也是写文坛这些人和事,二是作者的写法也与平凹有些类同。《须根系》相比《废都》,高度有所不及,但宽度和密度却有过之。集中有所不及,但细碎却有过之。全书没有听完,就发表如此评论,未必完全恰当。
本书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作者必要时赤膊上阵,进入剧情角色。这个在过去读过的书很少见。也有作者议论,但都是隐性的,或是以第三人的口味,没有本书这样直接了当的。不过也挺好,不显别扭,倒是另有味道。
这本书里的精彩篇章很多,其中苏琦关于爱情的高论,刘大锦疯了的表现,写的真不错!
本书集中且大量描写了许多底层社会里热爱文学的男男女女。叙写了他们在极端困窘的生活条件下,依然痴迷写作,依然热爱文学,希望走进作家的队伍里。这些人不论学历高低,不论年龄大小,不论在干什么工作,不论贫穷,不论美丑,只是喜爱写文章,并希望更多的人看到自已的作品。在他们眼里,文学依然神圣。在他们身上,寄托着文学的未来。如果文学是一棵参天大树,那么他们就是这棵大树的须根所系。当我写到这里时,我是不是猜出了本书的主旨呢?还不得而知。
虽然就小说而言,按照多少年里形成的习惯性思维方式觉得它比较散乱,但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尝试呢?为什么必须有几个主要的人物?为什么一定要讲个大的故事呢?如果想像一棵大树的根须,也许能够理解它就是一丛丛,甚至是一丝丝,细小而错综复杂,搅作成了一团。据说树盖有多大,它的根系就有多么大。须根,根系越是发达,越是纵横交错,那么树干才会粗壮,那枝叶自然就会更加茂盛,更加郁郁葱葱。
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不也是自愿成为中国文学这株参天大树的一个细微而不足道的须根吗?也许这个比喻不是十分恰当,甚至有些本末倒置。但文学离不开现实生活的土壤,离不开人民大众的滋养,更离不开千千万万个爱好文学的普通人的前赴后继。正是这些人源源不断的为文学默默奉献,才会让文学之树常青,文学永远的神圣。
十分有趣的是,全书只剩四集就听完了,才突然想起来百度了一下,知道了什么是须根系:须根系 单子叶植物的主根出生后不久就停止生长或死亡,在胚轴和茎基部的节上生出许多粗细相等的不定根,再由不定根上生成侧根,整个根系外形呈絮状,所以把它称做须根系。
因为直接输入了三个字,还没有看到对小说的评价。这不行,我再试一下。看来猜的不错,终于找到了:有《废都》况味的长篇力作
——读吕学敏长篇小说《须根系》
顾新闻
一株植物地下部分所有根的总体,称为根系。根系可分为须根系和直根系。主根不发达或早期停止生长,由茎的基部生出许多粗细相似的不定根,由这些根组成的根系称为须根系。主根发达粗壮,与侧根有明显区别的根系称为直根系。
自然界的生物往往与人类相伴相生,更多地为人类所利用。由北京团结出版社出版的铜川市商洛籍作家吕学敏的长篇小说《须根系》就是一个值得称道的范本。
有人说,《须根系》是送给文人的烂鸡筋;有人说,《须根系》是做给看客的大烩菜;有人说,《须根系》是具有《废都》况味的添加剂......无论哪一种说法,《须根系》都是相比作者出的前八部更值得一看的长篇力作。
这里仅就其最具深度与新意的几个方面,略作圈点。
平凡见奇功,无声胜有声
小说这门古老世俗的技艺,大多数时候一直不温不火地存在着。长时间写小说的人,也只能不急不缓徐徐渐进,因为这是一个长活儿,是耐力赛,着急反而难以成事。最初或者年轻时的写作,会格外注重结构、事件,给主要人物设置障碍,呈现激烈的矛盾冲突,制造奇观性,写普通人在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写人物在平凡中的特殊时刻。然而时至今日,感觉写作中最大的难点竟然是最不起眼的日常。每每写到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就觉得深陷在重复、同质和一成不变的泥潭里动弹不得,喝的咖啡、进的饭馆、泡的酒吧怎么写出特色来。作家叶兆言说:“小说不能通俗,是作家没能耐。从某种意义上说,通俗是小说的必然,小说永远不应该是哲学著作。”由此而知,通俗就是日常,而日常里的学问从来就没简单过。反观《须根系》故事情节,没有风雨雷电激烈冲突,而是把平凡中的日常高度浓缩,艺术处理,既恰如其分又通盈丰满。其描写其叙述其铺设呈现更多的是“温水煮青蛙”。读者急我不急,各色人等先一个个提溜出来再说,于是就有了率先出场的“糖葫芦”作家万水亭和底层文学爱好者、牙暴鼻大眉撇的丰大路。还有“身上随便找都是缺陷丛生,没有一次能让九市的民间审美能够过半票通过他”的作家姚孔中。长相描写有点重,人物出场有点丑,毕竟是艺术夸张,有作者的考量在,可以理解。但话说回来,文艺界是个万花筒,也不一定全是杂货摊,正牌君主还是存在的嘛。权作调侃,回到主题。创作的过程凡事只要一具体就有许多考人的细节。我们平时都觉得自己是生活大师,只有写小说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苍白空洞。《须根系》一一道来的细节却看不到这样的空白存在,人物形象个个饱满,故事情节夯实有节。说明作者是有相当的积累和文学准备的。
切入角度新颖,主题开掘深
首先是选材,切入的角度新颖。作者力图在已有之局中突围而出,以其文学的犁铧,翻出一片芬芳的新地,培育出一朵风华绝代而又卑贱屈辱,生机无限而又隐疾缠身的文坛之花。他梳理着与花掩映的青枝绿叶,在每一瓣或舒展或卷曲的花瓣上着色、润泽、检视、追光,就像对小说主人公丰大路的性格、命运、生理、心理、抗争与梦想,放歌与太息,求生与求仁等等浑和熔铸,一气呵成一样,造成了鲜美惨烈,眩目震魂的艺术效果。
其次是主题开掘深刻,充分表达蕴藉。作者选择城市文化人这一雅正脱俗又身陷尘潦的特殊社会阶层作为描写中心,这既是拓展题材领域,使自己的艺术广角镜吸纳更多更广的社会生活画面,提升、更新自己表现生活的能力的需要,更是在体验新的生活中锐化认识生活的能力,提炼、深化小说主题,提高主题意蕴的丰度的需要。但也是最难写的一种题材。主要是或深或浅不好把握,甚而很多人不想为不敢为,弄不好就会“触角”。因为文坛是社会系统中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神经,好的作品万世流芳,不好的作品一落千丈,甚至会恶及作者自身。
人物塑造具有典型概括力
《须根系》在人物的塑造上,由于其平民化的选择,使其更显生气灌注,别裁殊调,新美诡异,情韵凄切,回味悠长。
作家对众多人物的运笔绘状,也各有精妙之处,可圈可点。其中,作家姚孔中的形象,文学基因爱由心生,出书受捧得意洋洋,家庭生活苦涩无奈,置身文坛不卑不亢。不仅具有较高的精神概括力,而且在雕镂人物性格的个性化方面,也做出了新颖的努力,放出了异彩。这一形象的审美价值,不亚于主人公之一丰大路的形象。还有作协主席宫仁云,算是九市文坛正义的化身,灵魂式的人物,虽没有著作等身,但也会吟诗作词。作协主席不需要才气过人,只要会上下贯通,会做人会服务于人就0k了。在九市的作家艺术家群里,年迈体衰的万水亭,阅尽春色的井春田,沽名钓誉的冯成功,神灵活现的刘大锦,齐全嘉、鲁能山、许云珍、毋岭春、黎子唐、秦明月、蔡国葵、侯天桥,还有文学新人、后起之秀丰大路、小米、安安、胖子女人等等人物形象跃然纸上,生动传神。虽然看上去小说文本有着全景式多层次表现的气魄,但虚构作品自身的独特性又需要作者必须更多地关注个体命运和人物的内心。在如此多层次的群相刻画中,人与人之间、人与事之间的各种戏剧性冲突是小说获得足够魅力的根本原因,而这背后也隐藏着作者一整套成熟的写作价值观。
看得出,在这些形色各异的人物中,作者对丰大路这个人物是有所偏爱的。丰大路一开始并不是那么出彩,在一群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作家艺术家中间,他多少显得有些生涩、胆怯和无望,酷爱文学,但经验不足,胆识不够,生存艰难。但恰恰如此,文本预留了足够的空间来展示他完整意义上的成长过程,并使他的性格特征逐渐丰满,成为小说中最为立体的一个人物。
颇可称道的文本语言
作家的文学语言,也颇可称道。叙事则简炼清晰,利飕明快,曲而能达;描写则笔下带情,细入毫芒,沁人心脾。作家从文有年,沉浸籍海,其语言固有的书卷气和雅洁度,自不待言。更难得的是在此书中,又增加了一份这个时代日常口语的泼辣与新鲜:“春来了,漫山里花无数,点缀在初绿里,觉得风光无限好。”“老头给苏琦和迟红端过来一大碗红烧肉,颜色酱得像酒店席上的,尝罢,则盐重,迟红悄声说,是把卖盐的打死了。”还有:“今日两人正好坐对面,秦明月不看侯天桥的老脸也没法打发自己的眼睛,只有让瞳孔忍气吞声。”“副书记没有人事权,没有财政权,像个有利于权力之外的挂在门首的红灯笼,看着羡眼,只朦胧一片,靠那片亮拾不起地上的一颗针。”等等。
语言的强大力量是以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方式渗透到人的思维和生活中去的,它对人生命状态的影响是无声无迹的。特别是书中语言的幽默风趣更是小说的一大特色:“因为姚孔中的女人是四川调,又短腿又常狮吼,姚孔中就有时慨叹,说别人的女人稀的如花,自己的女人稀的像饭。世事就是这样,谁摊上谁倒霉。”“井春田曾说,姑娘是诗歌,少妇是散文,四十五十的女人当然是小说,老太太是回忆录,八十九十的脸一看就是考古”。还有:“桃花已经吟诵了无数次,荷花也一样,樱花还不是太多,尚有再挖掘的次数,可红叶的确是已经被使人们操弄得稀烂了,再在红叶上作诗,红叶就忍不住要死给诗人看了。”“若一个城市的夏具有风情万种的话,九市的风情就是经过了舒坦如懒汉的春后,夏是拌合了焦阳来偷看的男人,骂她不要脸也不为过,谈什么风情。”等等,称得上语言诙谐风趣的范例。
《废都》况味,不丢方位
《废都》几乎与《金瓶梅》齐名,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禁书。这个“禁”字,充满了魅惑。一开禁便魅惑减少许多。但《须根系》不是禁书,它有自己的“护照”。与《废都》相同的,也有一定的性描写。但都不是为写性而写性,一味追求感官刺激,是故事情节发展的自然需求,如同饮水吃饭一样平常,如同参禅修佛一样圣洁,如同品诗作赋一样高雅,如同拈花赏月一样浪漫。二者都是通过独特的艺术方式,准确把握现今社会的脉搏,写出当下人情世态,编织了一部当代都市生活的现实画卷。同时摒弃传统小说的强烈悬念、离奇情节,也未采用现代派的波澜壮阔或意识流动,只是把发生的现实生活中人和事婉约平淡地叙述出来。不同的是《废都》很铺开,而《须根系》却保守些,点到为止。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当今出版商唯名家是举,名家还未动笔就形同出版。儒商官商有票子,不管好坏书可以随便印整车装。而身处底层的文人呢,经费拮据加上各种关卡难过,只有望书兴叹的份儿。文人情怀无法寄托,怀有深刻的文化失望,文化精神的持续颓废,只有依靠物质和生理的放纵来麻痹自己。这在书中都有明显体现。通过以小见大的方式,用文化圈这个点,打开了全社会现状的这个面,可以说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废都》极具价值观的前瞻性,《须根系》具有当下文坛的现实性,都是挑战自我、突破自己的见证。
政府现在重的是经济,经济是主根系,文学艺术是须根系。这话没错,是当下文坛现状,也有作者的隐忧与无奈。文学艺术是上层建筑、精神产品,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须根再庞大也不会成为主根,唯有附身创作多出精品才是王道。
《须根系》的写作很切合主题,但内中设置的人物众多,或多或少都成为主角,不知道说谁写谁,显得根须太庞杂,不利于人物的集中塑造和刻划。另外一点,既然是文坛文化领域,就不仅仅是人物命运或某种故事场景的热闹布局,如果有一两场在人物惯有的“对骂”中,有关文学条块的深层次的辩论和对决,哪怕鲜血淋漓,岂不是又增加一份额外精彩。固然书中有这样的安排,但可惜大都戛然而止,好不解馋。
作家要追求有难度的写作,读者需要向往有难度的阅读。《须根系》的文体明显比《腿林》《童话庄》等小说张弛有度,也更有力量,有鹰翅一般硬语盘空的大力。作者用《须根系》这个题目来带动整部作品,显然蕴含了丰富的用意,它不仅仅是一个地市的文坛众生姿相,也是中国文坛的一角现状,所以称之为具有《儒林外史》雅韵之风格是不为过的。完美呈现了作者驰骋文坛30余年的眼力、笔力和心力。此作可说是吕学敏先生在长篇小说艺术探索、创新路上的一座新的碑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