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着暮色青凝,华灯未上时的古镇,最是撩人。那种本真,是璀璨无法替代的状态,那一刻才是古的镇,是过去的过去,容着最原始的喧闹和静谧。那时,没有霓灯,没有闲情,穿梭其中,尽是些瓜子,花生,甜蔗,小赤佬,小娘鱼的家长里短,要么风风火火的白,要么安安静静的黑,有干净的界限,也有笃定的底线。那时的人儿与现如今的同龄人比,看上去要木纳几分,好像也显老几岁。
如今的古镇,嗲得很。瞧她的眉宇间,码头旁,旮旯里,流露着那种羞羞答答,欲说还休的嗲。在这人间最美的四月天,逸在云下,锁在雾里的她,很唯美,很江南。
在这里,花是零星碎杂的,生意是跳跃迷离的,来来去去的游人也是有时令节气的,千丝万缕的交集或汇成喜悦,亦或揉成叹息。无论是旧人还是新客,大概都是源于对这古镇变迁的希冀与失落,才练就今天的大气从容。
傍晚时分,独自一人去古镇散步,确实有些尴尬。这么暖心的春光,怎么好意思去辜负。都是三三俩俩的伴儿,畅聊的,凹造型的,你浓我浓的,长枪短炮煞有介事的。置身其中,只有假装路过,才最合情合理。就是沿途照面的熟人,也是要一一答复,满足他们的好奇。若要是,突然想起个滑稽的事儿来,一个人一路上痴痴笑着独乐乐,即便是捂住整张脸也不能遮掩掉半丝戆窘。人多的地方,总是不能像阿猫阿狗那样子任性的欢脱。
卖鱼桥堍,一群花花绿绿的上海大妈,侬来侬去等风来。有那么几个,卖力的捡着樱花花瓣,大概是就为镜头里的那刻,拂起纱裙,秀一场花瓣雨。是少女之心,妙哉!
不经意,踱步到老宅门口。说是旧宅,那要追溯到政府修葺古镇统一搬迁之前,这里是先生家的老宅,小院,厢房,客厅,木楼,格窗,亭台,大概是因为保存完好,所以在恢复原貌时,基本被保留下来。也之所以,每每散步都能看见旧时的影子,回想起旧时的故事。常常会摸一摸老宅的墙壁,揣摩她的小心思,是欣慰多一些,还是忧虑重一些?
快点呀,摆好造型!一个中年男人用手机指挥着依墙而立的女子。
帽子放在左面还是右面?摩挲的女子不停的变换体态,与手里的帽子寻求最优的呼应。
好,就这个样子!男人一边按下快门,一边竖起大拇指赞叹,嗲来!
女人娇嗔,瞧着似乎更嗲了。听到这样赤裸裸的赞美,全是满足。放眼望去,无论是紫藤下你一口我一口嚼着大饼的小情侣,还是石板路上互相搀扶着的拐杖夫妻,在内心深处都为对方留着一块空地,能嗲,也能装下那满眼睛的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