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丽从小被父亲打骂,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子。爸爸他会拉话、拉二胡,还会编渔网钓鱼。
心情好的时候,他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给她们姐妹三人讲故事拉二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喝酒、打骂老婆孩子。
指着曹丽的妈妈满嘴酒气骂骂咧咧:“你个不争气的老娘们儿,连个儿子也生不了。”
曹丽的母亲会反唇相讥,跟他对骂,曹丽则带着两个妹妹在屋里瑟瑟发抖。
曹丽的眼睛很大,爱说话,脑筋活络,小时候的经历让她过早的体会了人情冷暖。
别的同学还在上大学的年龄曹丽就结婚了。她想离开那个家,那个争吵不断战争频发的家。她以为结婚了就会幸福。那个男人叫李健,大她十岁,是个生意人,挺有钱。
结婚后的生活却让她大失所望,李健是家里的老小,上面两个姐姐,从小被宠得不像样,也不懂得心疼人,不是曹丽心中浪漫的人;曹丽嘴碎爱唠叨让李健心烦。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重复着父母的生活。
妈妈说:“有个孩子就好了。”
她不信,“我和妹妹三个孩子你和爸不也照样吵么?”
妈妈愣住了,“你们不一样。”
她生了孩子,依然吵架。她想过分开,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生生把离婚的念头咽了下去。
丈夫回来得越来越晚了,身上除了酒味还有香水味。她痛苦之余想到死。
“凭什么?我又没有错!”内心的倔强让她痛定思痛。
几个晚上没合眼,她想通了。女人要靠自己,有自己的一份收入,才能直起腰来。要走也要昂头挺胸傲气离开。
她和丈夫谈判,她不能接受他的背叛,现在孩子小,可以不离婚。但是她需要资金办一所学校。等孩子大一点再办离婚手续。
出乎她的意料,丈夫同意了。条件是资金是一定数量的,超出了他概不负责。
曹丽把孩子交给婆婆带,在外面各项事情都自己去跑。她受尽了白眼,坐够了冷板凳,终于,学校办起来了。
老师、生源、管理,各项杂事一笼统向她排山倒海般砸过来,没有接受过相关学习的她要应付各方面的压力,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她病倒了。
母亲知道了来照顾她,可是家里的父亲也住院了,曹丽做了手术出院后母亲便急着赶回家去。
“你当初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
“那时离婚是丢人的事,很多人都是凑合过的。”
“妈,如果我离婚,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么?”
母亲又愣住了,她握着曹丽的手,“不会,时代不一样了。我只希望你幸福。”
母亲走了。曹丽感到了绝望和无力。她不指望那个男人能照顾她。可是她虚弱得像只受伤的兔子,连煮碗粥的力气也没有。
她躺在床上,听见玩手机的李健走到厨房叮叮当当地做起饭来,半小时后,给她端来一晚黑乎乎的西红柿鸡蛋面。
曹丽摇头不想吃,李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点了一份外卖。
曹丽有点意外,没有想到李健为什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出去,陪着曹丽养病。
他是做电器生意的,有几个店面,不用他天天上班。经常有电话找他,曹丽也会留意听是不是女人的声音。
她暗自气自己:“你不是已经对他死心了么?为什么还那么在乎?”
另一个声音赌气地说:“我才不生气呢,放弃我是他的损失,为这样的人生气我才不会那么傻。”
“再说他只是出于怜悯,夫妻一场,总不能做得太绝。”
给自己一个解释,她也开始安然地接受李健的变化。她暗暗观察,李健也老了,曾经挺拔的身材有点驼背,鬓角居然有白头发了。
在李健看来,曹丽办学校他并不看好,但是曹丽的努力和四方奔走他也看在眼里。他很清楚曹丽当初跟自己结婚并不是因为爱,只是想离开以前那个家。而他,也是因为受了爱情的痛才找一个人结婚。
曹丽的母亲在走之前和他谈过一次,他没有告诉曹丽。
“我的女儿从小缺乏安全感,这是我们父母的责任。如果你还想继续生活,就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不爱也不要伤害她。如果你要离开,就把她还给我,你们都会有新的生活。我当年就是因为将就,那时想着为孩子,其实对孩子的伤害更大。”
李健没有说话,陷入了思考。这才有了后来的转变。他学着做饭,扶着曹丽去外面晒太阳。曹丽感到自己是个需要照顾的女人,而李健是那个陪着自己养病还挣钱养家的男人。
到年根底下了,她听着外面零星的炮声,想起当年生孩子就是快进腊月。做完月子已经年三十儿,她像重生一样走在外面,看着家家户户贴着春联。
此时他她看见外面的孩子跑着笑着放着炮。是啊,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什么在她心里开始萌芽。她想着等身体好了,要去买一束风信子,它的花语是重生。
他们一起走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