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两个人都问我是不是老师?我的回答好像都是:我曾经的梦想是当老师。
以前,我喜欢当老师,是觉得和孩子们在一起,我会变得年轻,有朝气。后来,我想当老师,除了第一点,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就是我真的很看中那两个长假期。
命运没有照顾我的梦想也没垂青我,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一定有不适合做老师的方面,比重严重大于适合的那一方面。
想一想是什么呢?
可能是这样的:
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他们小就一定没我懂得多。这当然是错的,可年轻的我却不自知。记得给2006级5班上课时,讲到玛雅文化的起源。我确实是临时讲到那里,之前没有查过资料,就脱口而出,起源于两河流域。之后,他们班班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帮我做了纠正。
我一面羞愧于自己的不严谨,为人师表却没做功课;一面又感激他,以后的教学生涯中,我定不会再犯此类错误。而他也确实没有羞辱我的意思,虽然年轻的脸上有着一丝和他年龄匹配的傲气,但那傲气里没有鄙视,相反充满了真诚。
也可能是这样的:
我曾经因为教师的仪表仪容问题被警告过,那真是我目前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刻,绝望、沮丧通通向我袭来。
那一次,因为痛经,我没忍住疼痛便坐着讲课,又因衣服有点短漏了腰。可我发誓,学生是看不到的,因为我面前是一个又宽又厚的多媒体讲台。再者,如果不痛经,如果不坐着,腰是不会露出来的。
可我也只能在心里把理由讲给自己听,督导老师当着全班学生的面严厉地把我叫出了教室。他除了狠狠教训我一顿外不会听我的任何解释,他认为他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拒绝一切解释。那一刻,我的世界灰暗无比,他认为我是故意露腰,即便我认为他在玷污我的人格,可我丝毫没有辩解。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打开那扇铁门进入教室的,伴着我沉重的心情,似乎,它也变得更加沉了,好像怎么推都推不开亦或是我不想把他推开。我的脸一定羞得红红的,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然而,我始终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它的守恒真的是平衡了我的心情。
我带过两个年级,第一年是实习,第二年是被聘任。虽然我的知识没那么丰富,管理学生也没什么经验,距离做一个合格的老师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我的班级真的是缺课率最低的。
本来,我都做好了被嘲笑,被闹课堂,缺勤率很高、睡觉人数极多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们都是21岁左右的大四孩子,男生又居多,我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是,一切都比我想象的好太多。
想一想,也许是我没那么严厉,对大四的孩子能松则松;也许是我没有老师的架子;也许是我不会干巴巴地照本宣科,他们困倦时,我便会把提前在微博上或者书上找出来的他们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和新闻,利用几分钟提出来,大家畅所欲言;也许是我的考试通过率很高。总之,他们都很喜欢我,我也顺利地完成了实习和聘任的教学之旅。
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我十二三岁,除了和我同龄的人能玩在一起,我还喜欢和比我小的孩子在一起玩。
我们屯有四个比我小五岁的小女孩,家离的不远。没事的时候我会把她们四个聚到一起,带着她们玩。
我告诉她们童年的友谊有多么纯真,等她们长大了会有多么怀念儿时的玩伴。
有时,我会让她们穿相似的衣服,代表她们是一个小团队。我带她们走我们当年走过的夏游路,过我们当年过过的秋日家家,感受我们当年听分路上的雪趣……
又有时,我会和她们说,你们就是四朵金花,永远都不分开的金花。
现在想一想,其实那是我也才上初一,我应该也是个孩子吧。也有可能从初一开始,因为我的玩伴和友谊因现实而被迫分离,我不甘心,将之延续到她们四个身上。
放到现在,我是不是包装了一个组合出来,我是不是从那时开始有点做老师的潜质?
此刻,我又突然想起1993年的春天,作为二班长,在老师不在的时刻,我那些幼稚而又缺乏变通的管理方式。
自习课上,一个女同学要去厕所,我拒绝了,让她憋到铃响再去,结果没几分钟她哗哗哗地尿了裤子。10岁那个坚守原则不懂人情的我多么可笑!
某一次课间,听闻一个女同学的父亲出了车祸,生死不明时,我带着全班女同学陪着她一起哭。10岁的我会感同身受吗?还是觉得我做班长的该这样做,这样是不是有点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又一次自习课,刘海峰和于红伟(有没有很80后的两个名字)调皮捣蛋,我把他们两个拽到黑板两侧罚站,每个人嘴里贴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是坏蛋。年仅10岁的我真的具备和那个年龄匹配的幼稚。
元旦晚会上,我和大家一起给我们年轻的班主任表演了无数个节目,发自内心的唱跳,发自内心的鼓掌。11岁的我那么珍视那个大家在一起三年的集体。
四年级下学期,作为高年级的五年级已经毕业,我们终于做了这个学校的老大,做什么都不会被认为是错的。于是,我经过老师的同意,带领大家在还没盖起新教学楼的地基上过家家,以下过雨还存着水的小水洼为锅,以树根下的狗尿苔(蘑菇的一种)和死了的青蛙为食材,给大家烹饪大餐,而低年级的小朋友就用羡慕的眼光在旁边看热闹。想一想,那时候那个30多人的集体为什么会那么听我的?
得意的、风光的11岁的我呀!
我们班有个叫张宇的男同学,他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五年间,极尽一个母亲和老师的责任,给张宇换了不下三回班级,哪个班主任教的好就往哪个班级转。三年级时还在我们班,四年级就换到了四年二班。
记得还是那次过家家前后不久,我们班大扫除,全班同学其乐融融,没有一个人偷懒,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有时一起开怀大笑,有时齐声歌唱。惹的张宇在我们班窗户下满含羡慕地看着我们,可是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也只能是一个局外人。作为班长,我站在窗台上边擦玻璃边用得意和挑衅的眼光微笑地看着他,心里好像在说:哼哼,谁让你转班的?羡慕我们班的和睦团结吧?肠子都悔青了吧?长大后再想一想,那个时候我的做法其实是不妥的,我应该邀请张宇来和我们一起劳动的呀,毕竟他曾经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啊!
狭隘的11岁的我呀!
也许,我就是在这么多各种不同的我中间,偏离了做老师的轨道的吧?
嘿!不管做没做成老师,出了太阳的锦官城,在被阳光铺满的阳台上回忆一下过去真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