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高二下学期结束时,学校为了让我们可以尽快适应高三高强度的学习生活,理所应当地把我们两个月的暑假缩短成了三周,具体补课计划是正式放假前先补一个星期的课,然后放两个星期假,再连续补一个月的课,再在高三正式开学的前在放一个星期。
虽然我们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作为重点高中的准高三生只能认命,不过对于我们这种有少女心事的人,却觉得补课是极好的,因为可以见到想见的人呀。
那年我们高二期末考结束后,学校给了我们三天假期让我们调整好状态迎接补课,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同学们都异常兴奋,放假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无心学习的同学们都在悄悄地讨论,三天假期去哪里痛痛快快地玩一下。
我们几个女生商量是要一起去看电影还是去唱歌,那年正直郭敬明的《小时代一》上映,作为曾经小四的书迷,特别想去电影院支持一下,但是到最后都没有商量出一个统一意见。
就在晚自习快接近尾声的时候,跟我隔着一条过道的少年,突然叫了我一声,笑着对我说:“嘿,放假我请你看电影呀”
听到这句话的我愣了愣,而我回答少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在开玩笑吧?”
少年又笑了笑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是真诚地邀请你,所以你赏脸吗?”
我忘了我当时是怎么答应的,只记得当时脑海里瞬间绽开了烟花,开心到无法言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寝室,只知道室友看到坐在书桌前傻笑了一晚上的我,差点通知宿管老师把我扭送到医院。
那时我内心自卑又敏感,不知道少年对我发出的邀请到底代表了什么,到底是也喜欢我呢?还是跟其他男生一样根本就没把我当女生,只是单纯地请我看个电影?我就是在这种一会儿甜蜜,一会儿又自我否定的矛盾中,期待着跟少年的约会的。
那是我跟少年唯一一次单独相处,原本在我的想象里应该是一次难忘而又浪漫的经历,最后却变得一波三折。
先是在假期里我跟少年一直通过短信和QQ的方式,商量看电影的时间以及看哪部电影,本来应该挺顺利的,但是先是因为看哪部电影出现了分歧,我想看《小时代》,而他想看《超人》。
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那么没营养的狗血青春有什么好看的,价值观严重扭曲,你这种辨别是非能力差的还是少看,再说我请客肯定是听我的。”
听他这么污蔑我的青春,我立即就反驳了:“你这种拿钱堵我嘴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少年:“我可没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再说了堵你的嘴还用的着钱,你要知道我比你高那么多,可能连手都用不着。”
收到这条短信的我,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是的没错,17岁的少女被喜欢的少年几句暧昧的调戏,开心到无法自已,使得过了好大一会才给少年回了一条短信:你个大变态,《超人》就《超人》。
其次为了掩人耳目,要知道那个年纪的“喜欢”是不被人认可的,所以为了避免以我爸妈为主的人察觉到蛛丝马迹,看电影的时间一改再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巧我妈那几天格外关注我,假期的第一天我妈拉着我去逛街,第二天我妈又拉着去看望我奶奶,就在我二次提出要改时间时,真的把少年惹恼了,给他发短信也没有回。
就当我觉得这次约会要泡汤的时候,假期第二天的晚上少年终于回了我一条信息“明天上午11点某某电影院见”
我看到少年的短信,想都想回了一条“你不生气了?”
“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跟你生气还不得把自己气死,明天被迟到别再改时间了就谢谢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宠溺,几乎让我相信少年也是喜欢我的,也让我第一次知道被人无条件的包容,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看电影的那天,我起的特别早,一直对自己外表和身材不自信的我,第一次穿上了裙子,一条砖红带波点的连衣裙,又把刚刚到肩旁的头发卷成了内扣,配上一双高帮白色帆布鞋,背了一个白色的双肩包,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勉强算得上清纯,就满意地出了门。
到地方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在门口忐忑又兴奋的等待着,直到少年翩翩的向我走来,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阳光帅气,我想那大概是我青春里见过最好看的少年了。
所以很多年以后,当我听到那句“我喜欢你,因为那天阳光很好,你刚好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衬衫”时,我下意识就想起那天的少年。
少年站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我,当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当我们一前一后乘手扶电梯去看电影的楼层时,忽然听到站在我身后的少年说了一句:“今天你很不一样哦。”我老脸一红,但是死要面子的我绝对不会承认我的用心打扮都是因为他。
我扭过头嗔怒道:“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难不成我要穿全套校服,你不嫌丢人,我可丢不起人,怎么没把我当女的,看我穿裙子不习惯呀。”而少年却用认真的语气道:“没有啊,我一直把你当女生看,哪有女生真的想让别人把自己当成男的看。”
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我不喜欢,总是能这么不经意看穿我费劲心思的伪装,当时还不流行“撩妹”这个词,但是我就是这么一次又一次被撩到了。
到了看电影的区域,作为不占别人任何便宜的五好少年,一再坚持可乐和爆米花一定要由我买单,走到柜台,服务员小姐姐看到一对学生样子的男女来看电影,已经脑补出了未成年早恋偷偷出来约会的故事,一边暧昧地对我们笑一边热情向我们推荐情侣套餐多么优惠,当下让我们两个都尴尬到不行,为了赶快逃离我给了钱拿起东西就走了。
就因为这一出让我们俩个当时的气氛非常诡异,为了平复自己不停狂跳的心脏,我狂喝自己手里的可乐,环顾了一下11点人数寥寥无几的电影院,心中暗想“这《超人》也不怎么火嘛,虽然是上午,但是也不至于人这么少吧”。
直到我听到屏幕里传来杨幂的声音,我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少年,而他这时悠悠地说了一句:“今天就这一场,也是败给你了。”听到这话我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转向屏幕认真地看着电影。
说实话这电影拍的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只记得看到电影中有一段独白是说南湘和席城“南湘把她所有美好的少女时光都给了席城,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自己生命的布匹上,裁剪下最美好的一段,然后亲手缝进对方的生命,她少女的无数个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离家出走…,这些事情都和席城的生命轨迹重叠到了一起。”少年看到这里突然问我:“你呢,你的这么多第一次还在吗?”
我这种钢铁直女立马回答道:“当然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单独跟男生出来看电影,你该不会不是第一次不是吧?”
少年慢慢地说:“我也是第一次。”
听到少年回答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因为那次约会在记忆里太过于美好,所以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根本听不得《时间煮雨》这首歌。
看完电影跟少年在旁边的餐吧,简单吃了点饭,原本打算就此告别的时候,却看到向我们迎面走来一群人,一边挥手一边龇牙咧嘴地向我俩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是的这群人不是别人,就是我那相约一起来KTV唱歌的同学们。
对......没错,就是这么狗血,那一刻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电视剧里演的也不都是骗人的。
就这样我跟少年唯一一次单独约会,就这么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在班里跟男生称兄道弟的我,今天还盛装打扮了一番,让人不想多想都难,我们象征性地解释了一下就被拉着一起去唱歌了。
我发誓我设想了一万种跟少年约会的场景,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
第二天我到班级的时候,我跟少年单独去看电影的事全班都知道了,要知道在面对高考的重压下,我们这些每天被分数排名折磨地苦不堪言的准高三学生们,对这有关少男少女的情爱之事是喜闻乐见的,也给这暗无天日的生活平添了一些色彩,一时间我们俩个成为全班议论的焦点,大家都想对我和少年的关系一探究竟,但是我跟少年都默契地将这些流言置之不理。
其实当时我问过少年,对于这些流言需要去解释一下吗?我记得他是这么回答的“流言止于智者”。虽然我当时没怎么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如此淡定地样子,所以哪怕我内心小鹿都快撞死了,也只能故作镇定。
当时的我少不经事,有很多当时的我怎么都搞不懂的事,比如做了无数套卷子但还是考不了高分的数理化,还有少年每一句看似简单但又蕴含深意的话,但是17岁的我是如此的坚定,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就努力吧。现在回想17岁勇敢地冒着傻气的自己,真的让25岁的我实名向往。
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人,仅仅凭着自己的喜欢,居然自己对未来的所有规划里都有他,在脑海里就已经和他过完了一生。
那次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但是如果想和跟少年考同一所大学中间至少隔了50套理综卷子的距离,为了赶上少年的脚步,我渡过了高中三年最用功的一个月。
除了学业上的努力,我也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减肥,我是属于从小到大都很壮实,从记事起在吃饭这件事上从来没服过谁,小时候我长的白白胖胖的,遗传了我妈大眼睛双眼皮的优良基因,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但是慢慢长大了之后,女生胖胖的总归不好看,再大一点还会被别人起一些难听的外号,所以一度很自卑,但是对于发育期的孩子来说减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好在我天生乐观,所以在自己这17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减肥。
但是当17岁的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臃肿的自己,想象着少年也站在我身边,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不是那么美好,第一次觉得着一身肥肉的我配不上那么美好的他,他怎么可能喜欢如此普通的我,一想到和少年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就感觉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失落感向我侵袭而来。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开启了自己的减肥之路,告别了最爱的薯片和奶茶,用800米代替每天的晚饭时间,现在回想起来都佩服自己那个时候的毅力。
我所做的这一切努力都是在少年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在高三那个敏感又关键的时期,每个同学都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再加上我跟少年的座位还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平常除了必要的交流,在班上很少有独处的时间,但是我们还是保持每天睡前在qq上聊会天,互道晚安后再各自入睡。
那段时间每天入睡之前满脑子都幻想着,高考之后我和少年顺利地考入同一所大学,那时的我也终于减肥成功,如愿地坐在少年山地车的前杠上,对了那个时候我一定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少年带着我光明正大地穿梭在校园里,微风轻柔地带起我的裙角,热烈的阳光下我和少年脸上都洋溢着闪闪发光的笑容,那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画面了。
暑假开始之前那个星期,日子每天都多得充实且美好,正式放假的前一天照例会开一次家长会。
那天少年的妈妈来的很早,印象里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通过她跟少年之前的互动,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
而那天给我来开家长会的是我爸,要知道我爸至今都不知道我到底是那个班的,要不是我妈今天恰好临时有事怎么会轮到我爸,所以我只好提前去学校门口等着,生怕我爸一不下心走错了校区。
那天说来也巧,我带着我爸走在去往班级的走廊上,迎面碰上了准备回家的少年,不知怎么了我一时间有点做贼心虚,生怕被身旁的老爸看出些什么,我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跟我爸拉开了些距离,在我爸身后无声地冲少年笑了笑,然后热情地挥了挥手跟少年再见,少年应该看出了我的心虚,也回了我一个戏谑又有点宠溺的微笑,说真那种不可言说的情愫,现在想想也让人觉得即刺激又心动。
家长会之后,我们就迎来了高中阶段最后,也是最短的一个暑假了。即便只有十几天的时间,我还是接受了妈妈给我安排的数理化生四门的补习,为了充分利用这宝贵的假期,我每天都保持着8个小时以上的学习时间,当然这些努力的原动力都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跟少年站在同一高度,所以最开始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我还是劲头十足的。
但是高中那些晦涩难懂的理科知识,真的不是很努力就能学好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被这连轴转的学习强度压得喘不过气了,而且从放假以来少年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找我聊过天了,人在累到极度又连受打击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对自己做的一切产生怀疑。
所以那天晚上被物理打击到怀疑人生的我,心情郁闷又无处发泄,实在忍不住就在qq上发了一条说说发泄自己的负能量。
不一会我收到了一条评论,我点开一看是少年回复的,“大晚上的心情不好?”
看到少年的评论顿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委屈,但是又不想表露出来。
我回复道“没什么,就是非常郁闷为什么前人要研究,发明这么多知识,更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我们还要学。”
少年在这一条消息下用了三个“哈哈哈”回复我。
这时班里另外一个好事的男生在我的说说下评论道:“你们女生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让人搞不懂。”
这厮跟我一个组,一贯喜欢跟我唱反调,我立马反击道:“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生,本来也没想让你懂好吗?”
这时少年,又在我这条消息下回复道:“我也总是搞不懂你,但是我挺想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的。”
你们看吧,少年就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撩动我的心,还能有什么整天满脑子除了你还是你,而我也真的没出息。
就因为这一句暧昧不清的话这些天灰暗的日子突然就不存在。
接着我的这条说说下突然有很多同学队形整齐地回复道:“秀恩爱,死得快,请私聊,谢谢。”
我隔着手机看着这些评论,情不自禁地害羞了。
不一会少年真的私聊我了,他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回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个假期我妈给我安排了四门科目的补习,感觉有点累。”
少年说:“确实有点多,学习要量力而行,一口吃不成胖子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拿着手机叹口气回复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有点着急,我本来基础就不好我担心后期会跟不上进度”,尤其是担心跟不上你的脚步呀!我在心里默默的想。
少年回复说:“那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你现在还在学习吗?”
我说:“对呀,不过马上就结束了,那你呢?这个假期你都干嘛了?你爸妈没给你安排补习吗?”
少年回复道:“没有,我现在在魔都”
原谅当时孤陋寡闻的我真的不知道魔都指的是上海,我以为是男生玩的某个游戏的名字。
你看吧!从一个名称就能看出我跟少年的阶级差距。
当时的我还天真的回复道:“说真的别开玩笑,你假期是怎么安排的。”
少年回到:“真的,不信我给你打电话。”
我看到少年的消息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接到了少年打来的电话,我迅速起身小心地将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确定爸妈都睡了,才接通电话,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通过电话听到少年的声音,觉得这略带沙哑的声音格外好听。
我顿了顿了,也小声地回了一句:“我在”。
接着少年笑了笑说:“我真的在魔都,我参加了上海的一个英语夏令营。”
当下觉得人跟人真的不一样,我羡慕地说道:“那夏令营好玩吗?你们都干嘛了?就是去上海旅游吗?”
少年略带痞痞地说:“也没什么,白天就是到上海各个著名的地点逛逛,跟老外对对话练练口语,晚上嘛没事就撩撩妹子呗。”
我知道少年这么说是故意,但是我还是有点吃味地说道:“切,你妈掏钱是让你去学习的,不是让你去玩乐的,不要辜负了父母的一片苦心知道吗?”
少年笑了笑说:“逗你的,哪有那个功夫,我连你都搞不懂,目前没有兴趣研究别的妹子,不过反而是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这样不仅学习没学好,可能身体也搞垮了,高三还有一年呢,这么多人陪着你呢!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知道吗?”
少年一定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明明就是很简单的话,但是瞬间抚平我这些天的焦虑,我略带撒娇地说道:“知道了。”
少年又问道:“明天你还有课吗?”
我无奈地说道:“对呀,明天一早就得起床去上课,真的是太惨了。”
少年温柔地说道:“那赶快去睡吧,已经12点半了,听话别再学了。”
我说:“好,我现在就睡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哦!晚安。”
少年也说道:“真乖,晚安。”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不断回味我跟少年的这一通电话,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原以为那晚注定会失眠的我,却睡得格外的安稳。
从那晚起,在暑假剩下的日子里每天都会通过电话跟少年聊会天,那是我记忆里过得最美好的暑假,以至于此后的很多年我都无法轻易忘记。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跟我有一样的经历,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时,满心满眼都是他,再也没有其他人的位置,那时只要有人跟我说某班某男生怎么帅怎么优秀,我都会不屑一顾地想这跟我的少年根本没办法比好吗?
同时还会耍很多之前自己觉得很幼稚的小心机,比如心情不好时?绝对不会直接表达出来,因为不想在喜欢的人心里留下小气的形象,但是一定会通过说说发在qq空间,故意让他看见主动过来哄自己。那个时候这些小心机我真的是耍的游刃有余。
所以很多年之后跟一群朋友讨论某情感专家说“在爱情里不管平时有多么大度,多么洒脱的女生,也会变得斤斤计较。”原本大家觉得冷漠如我肯定会对这句话颇有异议时,没想到我居然表示赞同。
怎么能不赞同,只是后来的我没想到我把洒脱表演地淋漓尽致,却又对少年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件事斤斤计较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