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绣坊 寒菊院
寒菊院内,朱撷德坐在正座,权毓、月如玉、颜少兴等人站立于两侧,等待着栾欢月。见栾欢月被押解过来,都望向了她。栾欢月衣裙膝盖处血迹斑斑,发型也有些凌乱,神色有些慌乱,却也还算镇定。
“禀太子,犯人带到!”押解栾欢月的侍卫朗声报道,再一次踹向了栾欢月的膝盖窝,栾欢月膝盖又一次重重地戳在了地上,引得她闷哼了一声。
颜少兴见是她被押解上来,又被这样对待,心下有些不忍,想要出声声援,被月如玉拉住,一个眼神制止。
“你叫什么名字?”朱撷德见跪下的绣娘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后,声音温和了几分。
“民女栾欢月,拜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栾欢月依旧被侍卫架着胳膊,无法动弹,只能低着头,恭敬地见礼。
“人是你杀的吗?”朱撷德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栾欢月身边,眼神示意侍卫们松开栾欢月。
栾欢月被侍卫们松开后,强撑着站了起来,虽有些狼狈,却别有一番韵味。进院后的朱拂玉躲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朱撷德和栾欢月。
栾欢月想了想,将自己与林凤从罚跪开始,到分开之前的事情隐去了一些,讲给了众人听,言毕:“太子明察秋毫,自能给民女一个清白。”
朱撷德想了想,唤人将李欢儿和李大夫两人带来。两人来后将昨夜之事一一禀报,算是与栾欢月的供词兑上。
“仵作怎么说?”朱撷德背手而立,扭头问林茂。
“仵作说,林凤是在今日卯时遇害,死因是被人用手掐死。绣娘翠儿在卯时两刻发现尸体。”林茂躬身回禀。凌落云听后,回身望向翠儿。翠儿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
“你曾说,你与林凤是在卯时分开的。短短两刻钟,她便死在了映荷堂门口…你说你不在场,可有人证?”朱撷德想想,问道。
栾欢月扫了一圈院里的人,看到躲在角落的朱拂玉,兀自一笑:“未有人证。”
林茂想了想,凑到朱撷德跟前,声音压低了几分:“卯时二刻左右,侍卫们在拂月堂附近找到了她,身旁还有二皇子和颜家请来的教书先生云展。”
太子点点头,见朱拂玉走过来,笑吟吟地问栾欢月:“今早你不是与二皇子一起吗?”
栾欢月见朱拂玉走过来,摇了摇头:“民女与二皇子不过是在拂月堂附近偶遇,并未同二皇子一起。”
朱撷德见栾欢月撇的很清楚,心里暗赞她领的清,面色却露出不虞之色:“若你并未与二皇子一起,便没有人可证明你在卯时两刻之前,究竟在做什么。”
众人都觉栾欢月陷入了一个必死的局面,神色各不相同。但栾欢月却不慌不忙的问起朱撷德:“太子殿下您称民女没有人证,而又与凤儿姐争吵在先,却是有洗不掉的嫌疑。明面上看,民女确是一个有十足嫌疑地人。但民女却斗胆一问,卯时二刻,不见踪迹的,仅民女一人吗?凤儿姐已死,民女说句对死者不敬的话。凤儿姐平日里性子清正,最是口直心快,经常在言语上得罪于人。与其有嫌隙的绣娘不在少数。”
朱撷德环顾了一下周遭人,见凌落云直直地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向他表示栾欢月所言不虚。朱撷德考虑片刻,让林茂将府内所有人都带至寒菊院门口,进行排查。
一圈排查过后,林茂领了十来人到朱撷德面前。朱撷德望着跪在身前的绣娘们苦笑不已,没想到这个死了的林凤平日里竟是个这么爱得罪人的厉害角色。
凌落云向前走了一步,向朱撷德施礼:“太子殿下,民女斗胆自荐,替您排查凶嫌。”
朱撷德因不熟颜家绣坊的情况正思量该如何排查,见凌落云上前帮忙,心下好感顿生,点头应下,走到一旁,看凌落云如何排查。
凌落云走到林茂身旁低声询问了几句,林茂低声答了几句。问完林茂,她又走到李欢儿处,问起几句。都询问完毕后,她走到众人面前,声音清冷的说:“都伸出手来!”
跪着的十来个人一一将手伸了出来。凌落云身后跟着个侍卫,凌落云每扫一个,便朝侍卫或点头或摇头,约莫半柱香时间,十来人里走了大半,只剩下二个人。
见众人都露出好奇地神色,凌落云向朱撷德见礼后温声道:“民女询问过林统领,仵作验看尸体时曾说,凶手手掌较小,约莫在三寸左右。民女刚刚验看了一遍,这几人手指均在三寸左右。”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凌落云瞥了一眼翠儿,见翠儿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栾欢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大小同样在四寸左右。站在栾欢月一旁的朱拂玉抓住了栾欢月的胳膊,往高处一扬:“如此说来,皇兄你可是抓错人了?”
“栾绣娘已洗清了嫌疑,便一同协助擒拿真凶吧。”朱撷德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忽略了朱拂玉的问题。
朱拂玉也不在意,拉着栾欢月退到了一旁:“瞧着那姑娘性子清冷,倒也愿意为你出头!”
栾欢月低着头,不理他,嘴角却泛起了一丝冷笑:救她?她倒不自觉人缘如此好。
凌落云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翠儿问道:“翠儿!你的手也有三寸罢?”
翠儿被凌落云吓的身子一抖,见众人望向自己,抬起了自己的手,正是三寸无疑。
“尸体是翠儿发现的,怎的,凌姑姑也要怀疑她吗?”月如玉好奇地出声询问。
“回夫人的话,落云并非怀疑翠儿,落云是想证明她的清白!”在凌落云的示意下,侍卫将翠儿拽到了其他几个嫌疑人中间。
就在此时,凌落云又开腔道:“民女问过李欢儿,林凤在戌时一刻陪李欢儿去李大夫处看病,戌时二刻抄小路回了映荷堂。栾幻月,我问你,林凤回来后,再没离开过吗?”
“确是再没离开过。”栾欢月想了想,回答道。
“你们将今早所做之事,事无巨细地逐一说与林统领!”凌落云望着几人,又朝林茂望了一眼。
林茂早已派人拿好纸币,将几人隔离,一一记录下来。两刻钟后,林茂带着人和口供,回到了寒菊院。
凌落云接过口供,一一点着名字,叫人上来,却稀奇地叫人倒着叙述自己做过地事情。前头几人一一说过,但都磕磕巴巴地,错漏不断。
到翠儿时,翠儿流畅倒叙了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栾欢月听到翠儿的倒叙,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朱拂玉见栾欢月笑了,好奇地问她:“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二皇子,若让你倒叙今早发生种种,你会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如此流畅吗?”栾欢月扭头看他。
不待朱拂玉说话,就听到凌落云冷笑了一声:“翠儿,杀了人的是你罢!”
“翠儿对答如流,怎的倒成了凶手?”朱嬷嬷不解,小声的嘟囔,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试问有谁,会将每日所做的所有琐事都能叙述出来,但却毫无错漏呢?除非……”凌落云说到此处,扭头看了一眼面露惊恐地翠儿,自信一笑:“你在说谎!”
众人一听,一时都禁了声,看模样,都在回想自己所做之事,试着倒叙出来,却发现确是十分困难,望向翠儿的神色便异样了起来。
“妙计!”朱撷德倒不介意谁是真凶,却对凌落云的表现眼前一亮。冰雪聪明、举止大方又生的清冷艳丽,一时间在凌落云身上挪不开目光来。
“翠儿,你和林凤有何冤仇,为何要杀她?”权毓看着簌簌流泪却默不作声地翠儿,怒声问道。
“翠儿,难不成你有什么苦衷不成?”麻荣青也搭腔温声问翠儿。
“人,是我掐死的!我瞧着她不顺眼,便杀了!和谁都没关系!”翠儿流了半晌泪,忽然不哭了,用袖子狠狠地擦掉了眼泪,神情果决,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众人一片哗然,麻荣青却忽然咦了一声,问一句:“翠儿,什么叫和谁都没关系?难不成你…是受人指使才杀了林凤?”
翠儿霎时间被问楞住了,见众人又望向自己,手坚毅地指向了栾欢月。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