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草坪枯看上去枯黄干涩了无生机,坐上去却柔软舒适。小草这份低调,这份顺从只是为了对秋冬天,积蓄力量,等到天气暖和,它们戳破土壤,嗖嗖地往上冒,像小娃娃的头发,根根分明,长势喜人。
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在时刻提醒这哥俩,它们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一个小时前,它们束手无策寸步难行。一个小时后,它们躺在柔软的草坪上享受元宵节前的月光。命运之手,翻云覆雨,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他们忘记呼喊,忘记担心、忘记害怕。女主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顺手的一个动作,会帮了土豆红薯大忙。人们以为的必然,其实是无数个偶然,像草一样,在无力改变的时候,积蓄力量吧。
“土豆?土豆?你在哪里?”
“别喊了,我在这呢。”
“土豆,我们出来了耶。”
“是啊,红薯,你还疼么?”
“还好,不要紧。”
“那就好。”
红薯和土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
“土豆,这是我第二次躺在地上看月光。上一次,是在田里,刚刚被挖出来的时候。你以前这样看过月亮吗?”
“我没有,”土豆落寞回答,“那时候,我一直和兄弟姐妹住在地底下。突然,有一天,来了一辆叫土豆收货机的家伙,它把我们一个个吞进肚子里,然后又吐到另一辆汽车。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被其他土豆压住了。”土豆的经历,颇让红薯同情。红薯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经历,想起它被一双粗糙的大手从土壤中捡起端详时的紧张,想起那句莫名其妙的“这个红薯怎么长得像个土豆?”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房间被点亮。或明亮或漆黑的窗户交织成一个棋盘,房间的主人像棋手一般排兵布阵,有的子被吃掉,有的子上场,越来越多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路灯如同夜的守卫,严肃、沉默地坚守岗位,当东方慢慢泛出鱼肚白,一声令下,它们才不情不愿地退场。夜越来越深,楼宇挡住了寒风,红薯土豆费力地挪动身子滚入草坪中一个浅浅的树坑。
今天的经历让土豆既疲惫又兴奋,既担忧又喜悦,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显然,红薯的心理素质要好的多,或许在它看来,除非刀架在脖子上,否则都是小事。寒冷的环境让红薯非常舒坦,它喜欢这种虽然冷,但自由的空气。每一股吹过的风,都让它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看过周围的环境过后,它相中了草坪上这个小小的洼地,他鼓励土豆和他一起滚到坑里。在抵达新家后,它筋疲力尽、心满意足地睡去。
“红薯,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疲惫不堪的土豆问。睡得迷迷糊糊的红薯口齿不清地喃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