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旅途,短暂而精彩,欣赏不一样的风景,遇见不一样的人,讲述不一样的故事。可遇而不可求。如果能够遇到生命中的贵人,便是花光所有运气。
匆匆那年
时光回到12年前,那是二十多年来最难忘也将会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最值得回忆的一年。
那年刚中考完,正值暑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燥热。十多岁的年纪,一个人站在离家不远的河边。在确定自己考入县里的重点高中时,欣喜夹杂着忧虑。如果是在往日,定会是异常的高兴。而如今,却将面临着辍学的危险。该怎么办呢?这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
因为可以减免学杂费,后来选择了离家不远的一所普通高中继续读书,并且还是在亲戚的帮助下。第一年,家中的境况异常糟糕,母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供我和弟弟读书,那年弟弟刚上初一。
在我生长的那个年代,读书成了唯一的出路,也是母亲唯一的期盼和希望。刚上高一的那个学期,那时一周回家一次。适逢农忙,每周回去总会发觉母亲一次比一次消瘦,脸上的皱纹一次比一次多。也许是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懂事的原因,每次见到母亲这样,心里总是特别的难过。象这样的情景和触动,不知有过多少回。总是在心里祈祷,祈祷着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成人,这样母亲就不用这么的辛苦和操心。
其实,在那样的处境,内心是特别希望能够得到别人帮助的。
决定
记忆中的某一天,恰逢周末,帮衬着母亲做了一天农活的我和弟弟早早就睡了。半夜醒来,还是睡意朦胧的我,无意间发现了独自坐在床边的母亲。一边望着正在酣睡中的我们兄弟,一边不时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知道,母亲这是在哭泣,既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心酸。天下的父母,有谁希望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如此辛苦呢?想想,别人家同龄的孩子,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又想想,这样的苦日子只是个开头,既害怕又忧虑。
我想,这或许是母亲当时落泪的原因。
我闭着眼,强忍着内心的难受,继续睡去。就是在那天夜里,十多岁的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主动去寻求帮助。
遇见,起点
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也许真的是因为生活所迫,也许是真的因为渴望继续读书。有一天,趁着母亲休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桌前,从书包里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写了我人生以来的第一封信,第一封没有信封和邮票的“信”。这是封写给老葛的“信”,12年亦师亦友的情谊正是从这封特别的“信”开始的。12年过去,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伴着无比忐忑和犹豫的心,推开了只有老葛一人在的办公室。简单的几个字:“老师,这是我写给你的信”。
也许是我的懂事、渴望和真诚,赢得了老葛的同情与帮助。随后,就这样在他的帮助和交涉下,度过了艰辛而难忘的高中三年。
回忆
老葛,话不是很多,高高的瘦瘦的,喜欢抽烟,偶尔也喝点小酒。喜欢打麻将,也喜欢钓鱼。
谈起老葛,说说印象最深的三件事。
五月份是一年当中最忙的一段时间。因为寄宿,周末成了唯一回家的机会。有一次周末,早起晚归干了一天半的农活。等到下午重新回到学校,因为太累倒床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却发现床边多了很多水果。在我的询问之下,才知道在我睡着的期间,老葛来了一次。看我睡着了,也就没有继续逗留。后来,他又来了一趟。其实,象这样的情形,断断续续地发生了很多次。因为彼此都能理解,也就没有用过多感谢的言语。
还有一次,那是高二的某次月考过后。那一次,我正在走廊玩耍,老葛穿过人群走到了我的身边,递给了我55块钱。简单的一句话:多吃点,加点餐。
55块钱,在那个时候,可够我两周的生活费了。当然,并不是因为钱的事,更重要的是那种额外的关心。
今天想到那时的场景,还是感觉很温馨很感动。
毕业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老葛的师生情谊越来越深。记得高中毕业前的散伙饭,老葛喝了很多酒。那一次,其实到今天也没有想清楚原因。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喝多了。喝醉酒的老葛,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好像是呼唤,好像有话要说,最后却也什么也没说。因为不放心,那一天夜里,我一直陪伴到他酒醒。
我的情况,老葛算是很清楚了。眼看就要开学报道了,第一年的学费还是没有着落。就在我焦急的时候,老葛打来了电话,让我填写了一份县里的助学金申请。在那时,这样的名额还是很少的,也很难有机会获得。
老葛为了让我能够拿到这5000块钱,找了他能够找的差不多所有关系。记忆中,从县城到学校,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当然,最终还是靠着这5000块钱解决了第一年的学费。
开学报到的前一天,特地找了机会与老葛合了一次影,也是至今以来唯一的一张照片。后来买了手机。开学报到第一天,安顿好的第一件事,也是给老葛打了电话。那时觉得,我应该给老葛打个电话,而且也很踏实。
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习惯。12年来,遇到重要的节日,总会给老葛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问候。更多的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已经能够明白彼此的想法和意愿。时间一天天逝去,老葛也在一天天老去。说着也很奇怪,每年的教师节这天,无论我在哪在干什么,总会想起老葛,总会拨上电话与他聊上一会。12年来,尤其是在上海工作以后,无论多远多忙,每年都会至少保证一次的登门拜访。每一次,师生二人总会喝的醉醺醺。
如今在想,假如当初没有遇到老葛,我的人生轨迹会是怎样?
我是幸运的,也是一个积极上进,懂得感恩的人。
勿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