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三生七世劫(一)

青岩镇的暮色总是染着一层淡金,十八岁的林风蹲在田埂上,望着天际线处若隐若现的青岩山发呆。他手中的木剑在泥土上划出歪扭的剑痕,父亲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又在摆弄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明日还要随我去镇上送粮!"

少年垂下眼睫,藏起眼中的失落。自记事起,他便常梦见自己御剑而行,踏碎星辰,醒来后掌心总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直到三日前,那个黑袍老者的出现。

老者鹤发童颜,袖口绣着星轨般的纹路,在镇口的老槐树下驻足三日,目光始终落在林风身上。当少年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跟至后山,老者转身时眸中泛起的金芒,竟与梦中的剑光一模一样。

"灵犀珠认主,果然不差。" 老者将拇指大小的珠子放在林风掌心,珠身泛着青玉光泽,触之即暖,"三日后青岩山巅仙缘大会,持此珠者可破万法屏障。"

林风指尖摩挲着珠子,忽然发现珠身刻着细小的星图,与他梦中见过的星陨宗图腾一模一样。老者转身欲行,林风突然开口:"前辈可是星陨宗的人?" 老者脚步一顿,声音低沉:"三百年前星陨宗便已覆灭,少年,记住一句话 —— 灵犀照影,逆劫而生。"

三日后的青岩山巅,云海翻涌如万马奔腾。林风握着灵犀珠站在石阶下,看着各大门派的云舟如流光降落在平台上。青云门的云舟最是醒目,船头立着的白衣女子广袖流仙,腰间玉壶流苏随山风轻摆,正是他梦中多次出现的身影。

突然,山雾中传来妖兽的嘶吼。赤鳞豹破雾而出时,林风清楚看见它额间的血色咒印 —— 那是魔修豢养妖兽的标记。白衣女子甩出缚妖索的瞬间,赤鳞豹的利爪已近在咫尺,林风本能地将灵犀珠按在胸前。

珠身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青金色光箭凭空凝结。林风后颈一热,前世记忆如闪电掠过: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妖兽,只是那时他手持混沌灵弓,身旁站着的白衣仙子眼尾朱砂痣艳若滴血。

光箭洞穿赤鳞豹的瞬间,女子的缚妖索也缠上了它的脖颈。她转身时鬓角微乱,眼尾朱砂痣在阳光下流转虹光:"我是青云门苏瑶,你这一手 ' 灵犀破魔箭 ' 倒是稀奇,可愿随我入山门?"

林风怔住了。女子眼中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与梦中那道持弓而立的剪影渐渐重合。山风掠过他的衣角,灵犀珠在指尖轻轻颤动,他忽然注意到苏瑶玉壶上的流苏,正是梦中仙子腰间的同款。

"我... 我叫林风。" 少年声音发颤,掌心沁出细汗,"从小就梦见自己修仙,梦见... 梦见一位仙子拿着这样的玉壶。"

苏瑶的瞳孔微微收缩,玉壶流苏突然绷直如剑。她很快恢复笑颜,伸手替林风拂去肩上草叶:"既是命中注定,便随我去吧。青云门的藏经阁里,或许有你梦中的答案。"

当两人踏上青云门的云舟时,山脚下的黑袍老者正望着他们的背影。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碎玉,上面 "花月" 二字与苏瑶玉壶底部的刻痕严丝合缝:"第三世轮回,玄尊与花月终于重逢了... 希望这一世,你们能解开三百年前的死结。"

云舟掠过青岩山巅时,林风忽然看见云雾中浮现出星陨宗的残垣断壁。灵犀珠剧烈震动,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穿着与他相同服饰的男子将灵犀珠嵌入眉心,转身对眼尾朱砂痣的仙子笑道:"花月,待我封印魔神归来,便带你去看青岩镇的萤火虫。"

苏瑶看着林风突然苍白的脸色,悄悄握紧了玉壶。壶中传来细碎的龙吟,那是三百年前她亲手封存的、玄尊临终前的一缕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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