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值得剖析的角色,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老头的故事还有很多,我也只能写写最近发生的事了,再远一点就不好快些写出来。
「我永远爱你,不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的那种」,这是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听到一个男性说爱我,但也没有觉得羞耻,老头就如我的亲人一般。
之前有说过老头离开又回到了我的身旁,但也只是大概写了一下,没有详说老头的归来,老头是今年春天被我遇到的,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是策划良久的会面,老头知道我过几天一定会去那里,就早早等着。遇到「突然」回来的老头我也是很惊讶,更多的还是高兴,老友归来,高兴是必然的,但在高兴之余还夹杂着许多害怕,老头说他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老头患有抑郁,我很早就知道,也很不相信,之前老头和我说过他有些想去死,那时候总是说他想太多之类的话,也没太在意,后来偶尔接触了抑郁类普及内容,才了解到他们真正需要什么,也才明白之前我的一切做法都是愚蠢至极的。
老头回来的那一两个月是抑郁最明显的时候,那时候他情绪特别脆弱,脆弱地像一个孩子,脆弱到让人不能相信,有些人还有过“这应该是装出来的”之类想法,那时候老头告诉我他好烦,肉体和灵魂都无处安放,他好想去自杀,特别想;他不想见任何人,包括我;他的世界没有任何色彩,他的世界没有快乐,他的世界枯燥无味;他说他的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了,他说他用刀片划开皮肤没有痛觉,他有些喜欢血液的味道了,喜欢看见血液在自己的皮肤上流动;那时候他撸起袖子给我看,满胳膊的伤疤,新的旧的都有,衣服上也有斑斑血迹,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只能紧紧抱住他,默默的让他在我肩头哭,知道他哭得没有力气了,直到他肯放开我陪我说说话,我也是静静地听着,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面对他,也只能这样陪着他,陪他不吃东西,陪他发呆,陪他抽烟。
老头肯看医生去了,医生没多问什么,只是给了好多药,第二次也是如此,老头说那些药吃了没什么作用,第二次的药吃了一点就停了,可怜的老头偷偷地吃完了剩余的安眠药和抗抑郁药,爬到床上等待死神,可怜的他趴在垃圾桶旁一直呕吐,吐出来全部的药,然后美美地睡了两天。有一天,老头说他想出外面去,我很赞同,于是陪着老头来到了K城,我们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并租了一间房子,不是太大,老头说他特别喜欢那个阳台,等工资发了一定得好好收拾一下;老头还是之前那样,不上班就待在房间里,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发呆;老头说他到K城后总是做噩梦,也总是沉浸在那些梦中;老头说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好怕哪天连我也忘了。
老头说他发呆的时候好想哭,只要是醒着总是好想哭,我说想哭就哭嘛,肩膀留给你擦鼻涕和眼泪,老头说我体会不到,他说想哭是哭不出来的,就像特别瞌睡睡不着一样,就像特别烦躁发泄不出来一样,就像特别饿吃不下东西或者特别撑还是特别想吃东西一样,这些我真体会不到也无法体会。
那时候老头吃不下东西,一个月暴瘦十五斤,那时候老头暴饮暴食,一个月胖了十五斤,那时候老头因为厌食干呕,那时候老头因为暴食干呕,那时候老头真的很痛苦。老头对我说能感觉到自己的抑郁在不断加重,老头说他要赚钱去一次丽江。老头还是那个老头,可我总感觉越来越陌生。
这是最真实的老头,是最平凡的老头。
写于201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