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再大,也要回家》

  “老了,不中用了,你爸我就一个心愿,过年等你再来了拍张全家照就行。”

    话音未落,我心里酸酸的。这是一年前就给我说过的,这次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了,至今未如愿。

  写到这里,眼泪又不争气得掉下来。

                          01

    小时候,父母是我的天和地

    小时候,爸爸是我心里的骄傲,妈妈是我身边的棉袄。学习成绩时常是爸爸关心的,吃穿冷暖永远是妈妈操心的,所以爸爸妈妈就是我的天和地,包容和承担着我的一切,给我阳光和养分,让我像被呵护的树苗一样茁壮成长。

    在我心里,爸爸在我眼里是比较有志气,有担当,有毅力的人,是我既敬仰又惧怕的人。当我在学校学习不好或在家里表现较差时,我就要躲着他,怕挨处罚,就像老鼠躲猫一样,呵呵。

    我们家是比较有家规的,经常听到“我数三下,一、二……”没等数第三下,小时候的我肯定灰溜溜地钻出来。“来,你说个一二三,这次期末考试怎么回事?”严肃的有时像讨厌的老师,有时数着口号又像个凶巴巴的教练,你还不能顶嘴反抗,不然要被体罚,跪在门后面去思过,直到你认错才能起来。这就是我爸,有时小时候恨起来让你牙痒痒呀。

    爸爸从小吃了很多苦,他那个年代也不好,物质很贫乏,生活特清苦。但他从来不认命,觉得自己一定要承担起来,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17岁时,爸爸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他挑起生活重担,上山嘣过石头,下窑拉过煤矿,这都是很危险还要灵敏又很苦累的活,所以爸爸个子虽不高,但他的肩膀很宽厚,承担着生活和家人的重担不负前行。

    后来,爸爸摸索爷爷留下来的手艺――做手工肥皂,起初自己学着做,慢慢从手工到作坊,到雇人建厂,再到机械化,创立自己招牌。小时候经常看到的景象就是:厂内机器哄隆隆地转,工人轮流换岗干个不停,厂外卡车一字排等候,仓库不断进出货,我家堆的都是成箱成箱肥皂。直到现在,爸爸有时还拿出以前上过的各种报纸,讲着他的各种经历,他说“这一辈子值了”。六个字也代表着这是他内心尽心尽力不负前行的一种人生态度,无愧于心。

    所以爸爸的故事也响着我,独立,隐忍,担当,骨气,毅力等,也是我不管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阻力,他的这种“无畏”之心引领我勇敢向前。

                          02

    长大后,我要成为父母的天和地

    高考后,我很低落,成绩不理想。这个阶段爸爸工厂发生各种事情,也是家里最艰难困苦时候,可以说突然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生活费都是问题。

    但爸爸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的学业,他想尽办法用可以有的关系让我上大学。在他心里,他从小没念过多少书,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让她好好读书,长大至少成个有文化有用的人,这也是他不计付出也会让心里最骄傲的使命。

    那时,我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记得高考后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晚上爸爸对我说到“明天起个早,我带你去郑州。”第二天凌晨4点不到,爸爸起来了,自备一桶汽油,骑着家里的小踏板摩托带着我出发了。

    天还没亮,但我们父女俩已经在路上,靠着摩托车大灯射出的那一缕光线,爸爸带着我不畏寒冷和黑暗,向前奔跑着。

    经历近3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到了郑州。到的那一刻,爸爸先到路边摊给我买了一份包子让我先吃,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爸爸眼里流露着满满疼爱。但说句真心话,我实在吃不下去。

    我看着爸爸因骑行时间太长冻得红红的鼻子,和那不断搓来搓去的手,我觉得爸爸是我心里最温暖的人,成了我这辈子一定好好疼爱的人。

    后来,顺利的找到了有关系的人(爸爸的老亲戚),我也顺利地去看了学校,就是现在的郑州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可能爸爸心里觉得当警察或律师的工作是比较有威严和尊敬的吧(这是我理解那个年代的想法,不歧视任何行业和辛苦付出的人)。虽然后来我还是放弃了学业,出去打工挣钱,但我现在看到警察从心里尊敬,有时不管下雨下雪,他们那坚守岗位像铁人一样的背影值得为他们点赞。

    那时,我觉得在家里最困难时候,不能再增添负担,让生活更困苦,我要有承担。高考后我已18岁,已成年,我觉得我可以像姐姐一样为家里出份力,减轻压力,至少可以改善爸爸妈妈的生活。

    所以18岁这年,我第一次走出家乡,离开爸妈,告诉自己:我已成年,我已长大,我可以成为父母的天和地。第一次坐火车南下,爸妈哭了,火车开动那一刻,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好好工作,一定挣钱,我可以承担起家里的重担。

    就这样,一去四年,去的第一个月后,爸爸还坚持让我回去继续上学,但我没有听从,我觉得我要慢慢成为爸妈的依靠,让他们不受生活的苦。

    我是2007.9.13进工厂,当时发第一个月工资,我上了18天班,发了900块钱,可开心了,直接给家里寄了500块。寄钱的那一刻,我瞬间觉得我终于可以帮到家里,这与继续上学消耗家里来比,我可能觉得出来更有用,至少我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换来钱,去让家里减轻经济负担,让生活条件更好,让爸妈不用总为难自己来说好太多了。所以给父母寄钱也成了我的一种担当,让我觉得可以成为他们的依靠,我可以成为他们的天和地,给她们疼爱,这就是我努力付出的方向。

      直到现在,我离家千里,没有在她们身边,但我会办一张家乡的银行卡,绑在我手机上,卡交给爸妈,这张卡上每月定时存钱,就是怕她们被生活所委屈,所以有时觉得:当你不能时刻陪伴在父母身边时,钱到,也是孝顺。

    年轻时努力挣钱,钱虽然很俗却能让你底气十足,只有你努力奋斗才能守护好自己一家人的平静安宁。

                              03

    你陪我长大,我却未陪你变老

    这句话,让我念起来有点心痛,甚至觉得不孝。

    当爸妈知道我谈恋爱,带男朋友回家那天,他们开始不安,担心,焦虑,劝导,放手,成全,祝福等一系列的心理挣扎和痛苦。我知道她们肯定怕我受苦,因为要远嫁,想着自己的小棉袄要离去,心里很难受。其实,我亦然。

    离家那天,爸爸呆在自己房间不肯出来,我进去跟她告别,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哭的稀里哗啦。上车走的那刻,妈妈也一样,边哭边朝我挥手,我亦然,泪水瞬间奔涌而出,但我把头扭过来,不让他们看见。

    有宝宝的时候,爸爸突然身体出现问题,突然得了中风住院,听到消息,我挺着六个月的身孕,坐火车千里迢迢赶回去,那时我后悔我要是在家该多好,就可以照顾他们。

    当时,爸爸在医院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你回来了。简单的四个字似乎在他的心里期盼了已久,我的心很难受,觉得满满的愧疚感。

    爸爸出院后,右胳膊和右手没知觉无法活动和使力,我担心怕有后遗症影响康复,坚持让他继续治疗,希望通过药物和针灸及锻炼让其康复。

    爸爸是个很有毅力,不轻易服输的人,就这样每天我骑车带着爸爸定时去扎针灸,按量吃药,坚持锻炼,爸爸康复了,一切恢复正常,我心里瞬间觉得终于好像做了点对的事情。从那开始,懂得父母的健康就是儿女最大的福报。

    生宝宝时候,爸妈来到我的城市,跑前跑后,为我操心着一切。虽然顺产,但过程中大人和小孩糟了不少罪,宝宝出生第三天就进入了重症病房,一进就半个月,医生还不让看,这半个月就像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了半生一样,父母跟着我也心力交瘁,我的月子也是在医院和家来回折腾中度过的。

    直到现在,我妈说我:以后不要二胎,你看你当初受的罪。每次说完她都是满满的心疼,还好有爸妈的陪伴让我走了出来。她们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撑和力量,让我总是有好运相伴,也许是她们为我承担了太多,所以我的苦难才没有到来。

    所以宝宝出院后,我让我爸起名字,结果我爸不假思索的说“丽娜”,“为啥,好多人叫,普通”我疑惑加反问,原来爸爸经营工厂时,有个女记者叫丽娜,她针对爸爸工厂写得一篇报道上了报纸头条,从那后好多人来合作生意,哈哈。(爸爸的思想比较简单纯净,他就希望外孙女长大后也可以像这个女记者一样有文化和学识,成为拿笔杆子的有用人。)

    现在宝宝6岁了,每次回家喊“姥爷,姥姥”,我爸妈都特别亲她,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每次知道我们娘俩儿回来,就提前把我和姑娘爱吃的准备好,甚至还藏起来为我们留着(家里小孩多,怕没我们的份喽),不分寒冷酷暑,爸妈始终会在村口等候迎接我们,也许回家就是父母从小到大的牵挂和期盼。

      有时候,我觉得离家这么远,很愧对父母,辛苦把我养大,却不能陪着她们。不知谁说:人生到了某个时候就是开始做减法,珍惜每次和亲人的见面,特别是上了年龄的父母,人生在世,太多无奈,太多无常,唯有珍惜,像珍惜最后一次那样。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很珍惜每次回家和爸妈团聚的时间,亲近的时刻。每次带着姑娘回家,我俩一定和妈妈睡在一张大床上,三代人在一起欢笑,搞怪。

    妈妈爱给姑娘讲故事,仿佛我也回到了小时候在妈妈的怀抱里。太阳底下听爸爸讲他过去的故事,脸上的笑容仿佛让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不在他们身边的日子,我会时常浮出这些幸福画面拿出来晒晒。

    愿我们每个离家的孩子,记得:世界再大,也要回家,那里有我们的爸爸妈妈。世界再大,大不过家给你的温暖,抵不了爸爸妈妈满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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