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生命

秋暮冬初,三两场细雨飘落,飘的随意,落地无踪。这一年,小城的日子是过得泾渭分明,水火不容——前半年雨纷纷,后半年似火烧。时至今日,按理已进深秋,然而,秋雨不至,寒意就无处生发,人便茫然,“到底今夕是何夕?”

那日读雪小禅,她道:“生命总是在有常和无常之间摆动。面对生命的有常和无常,我们所能做的,也许是过好每一天、每一秒,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去见自己最喜欢的人,把每一天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去绽放,自渡彼岸~”读罢,即时开颜,生命如此,天道更是如此,无常即有常,惟有坦然自若,欣然接受,方能安然度日。

雨,似有若无的下着,灰暗天空下的整个小城显得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等待做核酸的队伍冗长,人人面戴口罩,看不清真容。一双双露出的或清澈或浑浊的眼睛里流转着各种情绪,这无声的情绪在凝滞的空气中燃烧漫延,让人有种莫名的焦灼感。脚步缓缓移动,思绪一路狂奔,“这烦人的疫情,何时是个头啊!”不知是哪张口罩下发出了这样一声沉闷的呐喊。

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对母女,女儿约摸四五岁光景,穿着一条红色网纱裙,一头微卷的短发,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她依偎在妈妈身上,看上去一副小鸟依人的可人样。就在快要轮到她的时候,她拽住妈妈的衣襟,抬头很认真地问:“妈妈,做完这次核酸,我很快就能去学校了吗?我好想我的小伙伴,好想方方老师,妈妈,我好想哭。”妈妈蹲下来抱住她小小的身体,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宝贝,我们好好做核酸,相信,疫情很快就会过去,你也很快就可以回到幼儿园和小伙伴一起玩,见你的方方老师了。”孩子抱住妈妈,眼眶泛红。

看着孩子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积极配合,做完核酸她还不忘对工作人员说:“阿姨,谢谢你,你辛苦了!”那清脆的声音犹如一道刺破阴霾的亮光,让人瞬间觉得光阳在身,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也由心底升腾而起。当下,我很想走到她身边,告诉她:“孩子,你的老师和同学也一定很想你,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回到他们身边与他们尽情嬉戏玩耍了。”

此后几日,每当我站在等待核酸检测的队伍中,我的耳畔总会响起那清脆的童声。那声音坚定有力的说:“我要回到快乐的时光中~”

疫情来的让人猝不及防,陌上花开得顺理成章。相较于人类面对变故的慌张忙乱,植物应对天灾尤显淡定从容。历经洪水酷暑的考验,它们不动声色地把根深深扎进泥土,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潜滋暗长,不张扬,不喧哗,亦不抱怨。弱小的生命经不住冲刷,经不起炙烤,化作泥,碾作尘,又用另一种生命形态实现从死到生的轮回。

九野小镇的月季花在这个秋天里开得特别灿烈。那种毫无保留乃至是拼尽全力的绽放,带有对这个如火如荼夏季的报复意味。“那些涝不死旱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灿烂!”花儿高扬着绚丽而又饱满硕大的脸庞,姿态傲骄,气势磅礴。

“这么美的花儿却没有等来欣赏它的人,挺遗憾的。”工作人员如是说,她的言辞中带着怜惜与叹惋。循声望去,立于花丛中的她们洁面素衣,正满怀爱意的用手机将眼前的美好悉数收纳保存,那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折碰伤任何一杆枝,一片叶,一朵花。疫情将原本属于这个季节,属于这个季节里小镇该有的热闹拒之门外,然而,花儿并不落寞,它在金黄的稻谷被收割,树的叶子即将萎黄掉落之际,及时的填补了季节给小镇留下的空缺,这既是植物的自然生发,又是人刻意为之的背后,是经营者的“别有用心”。

我们跟着林总漫无目的的绕着小镇边走边聊,他的言语间饱含着对小镇的深情。这里的一蔬一果,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他都了然于胸,如数家珍。与那些看似寂寂盛开的月季格桑花一般,面对许多不可控因素,他始终积极乐观,从容应对。这份坚定与坚守,一方面是责任使然,另一方面却是极致的热爱:热爱这片自己与同伴亲手谛造的乐园,热爱一种健康舒适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是小镇建设理念——“与城市有别,不与城市告别”的远近适宜,张驰有度,劳逸结合。小镇仰首可见长空浩荡,远山如黛;俯身可触清流激湍,大地生发,这一切让林总明朗而又亲切。回回相见畅聊,都如同见到邻家大哥一般,无拘无束且温暖踏实。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核酸检测队伍中的那一声呐喊,那一份渴望,以及小女孩口中那极其辛苦的志愿者和医护人员无怨无悔,无私忘我的付出,终将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如九野小镇的花儿一样,坚定而又绚烂地怒放在这个冷暖适宜的秋末冬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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