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乡

冬日清晨悄然的微光,探着热气透进窗户缝,扰我的睡乡。

“快起来了,帮忙添柴火。”起大早的爷爷,堂屋厨房来回奔走,托冬日的阳光,催促着我。

我吃力地睁开眼,翻身掖了掖肩头的被子,一阵年糕的香气扑到我脸上,“今天要做点心的”,我心想。每一年除夕前,白胖菜包都在我的陪伴下来到世间,大体来说,我喜欢这一天。

家里人都忙,所以我也分到了添柴火的活。捡几只手腕粗的木材往里一扔,时不时翻翻,好让它们烧的均匀,烧的尽兴。滚烫的光摸着我的脸,火红的,是火,是我的脸。爷爷是我的顶头上司,谁叫他负责换蒸笼,我必须听他的。

“小火”。他说,干脆利落地。

我就挑细小的木枝,火力小,烧的快。

“大火”。临开笼前,他又说。我知道这是最后一击,我的全身细胞像在百米赛道上冲刺,奔腾着一股劲,立刻捡起粗木不断往里扔。

“你看看,烧过头了吧。”他又怪我了,明明我受他的指挥,我看着那一笼挤变形的包子,心怀愧疚,嘴上却说,“爷爷,不是你让我大火的吗?”

他拨开热气,利索拿起一层蒸笼,大步往堂屋走去,将包子翻倒在大圆扁里,揭开笼布,再将包子一只只分开。我跟在爷爷身后,看着那么多白嫩嫩的包子,整齐的摆放着,像被切碎的云朵,不由默默咽了口水。想伸手拿一个,又被烫着缩回来。

爷爷呵呵笑着,拿起一个吹了吹,过了会递给我,说不烫了,让我快点吃,吃完来添柴火。我一边咬了口包子,一边点头,菜香肉末香,瞬间充满我的口鼻,馅儿里的油汁往外滴流,有些渗到面皮儿里,有些快要滴到我手上,亏的我眼疾嘴快,上去再是一口,将它们全都关在我的嘴巴里。我不会说,长辈做的包子真好吃,我说的是,果然是我蒸熟的包子。

爷爷也有犯错的时候,我按照指示添完最后一把大火,却不见爷爷来揭盖子。我着急的大叫,生怕包子们挤坏身子。“爷爷!包子好啦!!”

一两声见他不应,预备起身去找他,爷爷走进了厨房,双手还用围裙来回搓着。“爷爷,快快,好了好了。”我眼神专注,放光,等盖子一揭,热气一散,白胖的包子又在我的努力下诞生了,我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等爷爷离开堂屋,去了厨房,我站在圆扁旁欣赏着包子,刚出的一笼,我看来看去,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对着它一阵阵吹气。

“人咯,来添柴火!”爷爷又在叫我了。

我小心翼翼将这只包子拿出来放在旁边,先去添一把柴火,我再来吃它,那时,就不烫了。

“来啦!”我拔腿就往厨房跑,赶紧添上那一把火。小小的厨房,圈住柴火,我的身影被火光印在墙上,燃烧成红色,眼前的一切,是我的全部,我的全部,是那只饱含情感的包子,吃过的人,都爱上它。

我的脸越发滚烫,滚烫的那一年,是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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