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和文字,图片和视频,手机和短信,你能够想到的一切信息手段都在说着词不达意或者言不由衷。贫乏不是通过没有来展现自己,而是通过丰富来自我标榜;矜持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象征,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所有的眼睛和心灵,在赤裸裸的展示中掩藏了最基础的真实。
不是语言的苍白无力,而是思想的空洞无着让倾述变成了沉默。说的越多就越加孤独,表达的越充分就越空虚。当神圣崇高这些概念被娱乐和玩笑稀释,当表达的冲动止于冲动本身,人们已经在一种狂热的演说中集体失语——矜持不是维持也不是装酷,而是一种真实的生命状态,是发现自己和他人的思想匍匐在脚底时的恐惧。
充实只是来自于想象,膨化的身体与萎缩的思想情感之间充满了讽刺。满足,好像是刚刚出土的文物,还带着田园牧歌和巴洛克风格的繁复。从没有一个时代像这个时代一样的饥饿,寂寞的大脑和孤独的心灵在时代的废墟上望着消失的黄昏相对无言。
信息化的社会为这个时代重新编码,用二进制或十六进制来为一切重新命名。信息凭它的方便快捷成为了时代的暴君,剔除着所有无法量态和无法拓扑的东西。数字是这个时代的真实投影,当数字化生存的命题放在每一个人的面前时,就已经宣布了意识时代的终结。我们,不是终结于自己的智慧和内心,而是终结于机器和数字和媾和。
理解,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追求。表达的多样化没有使理解变得轻而易举,反而像在公园里开出了无数条歧途。更不必说信任必须以理解为前提,问号背后消逝了同情,更多的是怀疑和质问拒绝了同情的加入。
城市与乡村变的如此对立,好像站在风中的中世纪骑士。然而破衣烂衫的乡村如何是铜盔铁甲的城市的对手?对立,是这个时代的主题,没有给融合留出相应的位置。于是这个时代就成了界限分明的毕加索的抽象画而不是水墨淋漓的水墨画,跨过黑夜直接就是酷日,省略了清晨傍晚的过渡。
欲望是这场潮水推波助澜的飓风。颜色,块面,线条,层次……就像路易十四那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刮过了巴黎香舍利大街。欲望支配着国家、社团、个人,以其系统的优势成为人性真正的主宰。当欲望与理智结成了联盟,这个世界还没有产生可以抗拒的力量。
抱怨是这个世界最流行的声音。人们用眼睛、嘴舌、肢体,用可以使用的一切工具来发出抱怨和指责。这是一个抱怨狂欢的时代,是用唾沫之水和导弹之火肆虐了的时代。
这就是“骚潮”时代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