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表妹住在离县城不远的张家村,顾名思义,全村都姓张,牵扯起来都是七大姑八大姨。这不刚建的新房装修好,邀请我们去吃“沾锅饭”。村庄不大,百来户人家,莲表妹家住在村子中间。小村没秘密,只要谁家有个讨媳妇嫁姑娘的,添人进口的,都一准知道。
午后,沿着熟悉的林荫小道,欣赏这深秋的村庄美景,不远处一群鸭子正欢快的,在只有半截麦茬田地里嬉戏追赶着,那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是那样的醒目,几只老母鸡也欢快地从身边跑过。
不知不觉来到杏花家门口,“杏花”我一边叫一边径直走过去,经常来表妹家走动,已经跟杏花很熟络了。若是往昔她一定热情的召唤着“大阿姐,你来啦,快进屋里坐。”
只见她呆坐在墙角的地下,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神情恍惚,嘴里喃喃自语着“他爹,我对不起你啊,我怎么不死啊,我后悔啊……”满脸憔悴,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对于我的叫唤置若罔闻。那8岁的女儿靠在门边,远远的怯生生的看着她。这是?表妹做了一个走的姿势,回家说给我听。这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
“呜,呜,呜”警车一路鸣叫着开进了村。
过没多久就听到“他大婶不得了,二柱子把大兵子杀——了,这可怎么得了”奇怪胖大婶今天倒是灵活的一路小跑,那肥硕的奶子和巨型面包般的臀部,在有节奏地起伏摇摆。
她是村里有名的“包打听”,谁家有个事,想通过她的嘴,是一准一个知道的。
胖大婶呼哧呼哧边跑边大嗓门的叫唤着“不得了啦,杀人啦”,人群呼啦一下好奇的围了过来。
“我的娘唉,吓死我了”胖大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不堪负重,发出嘎嘎响声。
“这可怎么好啊,扫把星幺。”胖大婶捶手顿足。她接过我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牛饮完,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深吸一口气说:“下午大兵带着老婆去小镇,二柱子看见了,带了一把刀走上去就把小兵捅死了,估计肠子都捅断了,那个血流的吓死人滴,二柱子杀人后没跑,把手机掏出来报警,一会子,警察就把他铐走了,作孽啊,误了一个好后生,这以后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吆”胖大姐伤心难过的直拍大腿,椅子在“嘎吱,嘎吱”仿佛在给她说话配乐似的。
二柱子是一个苦命的娃,他娘生下他后大出血就死了。从此他爹既当爹又当娘拉扯他们弟兄俩,没了女人的日子过得苦巴巴。好不容易把俩儿子拉扯大,到了成婚年龄,可家徒四壁,谁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无奈大柱子做了邻村的上门女婿,倒插到女方。泥巴眼里累钱,好不容易存钱盖了三间瓦房,二柱也三十开外了,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小两口,二柱也是眼馋。二柱他爹东凑西借,终于托人在贵州买了一精瘦漆黑媳妇杏花。二柱如获至宝,格外疼着媳妇,这媳妇也是贵州穷山区,见二柱对她如此好,也真心体贴二柱,小夫妻恩恩爱爱,次年就有了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着。
打工大潮出现,村子里年轻人都纷纷外出打工,逢年过节回家,个个都光鲜体面,穿的带的用的好不时尚。杏花看了眼馋,枕边风吹着让二柱也外出打工。二柱刚过几年幸福的日子,舍不得外出,媳妇连逼带哄,无奈加入南下打工大潮。二柱身强体壮,为人老实本分,在工地吃苦耐劳干活,被包工头赏识,让他学得外墙保温手艺。没几年包工头做了大包工头,让他做了小包工头,这日子就像是变了天,收入一年比一年高,二柱想到自己带着钱站在杏花跟前,杏花对自己的欢喜劲,心里乐开了花。
二柱心里有个小九九,村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县城里买房了,他想在外面多辛苦几年,女儿上初中的就在县城买房,让杏花跟其他女人一样去县城陪读,咱也做城里人。二柱每每想到这里,就又勒紧裤腰带,把赚的钱都寄给杏花存起来。
村里开代销店的珍珠家搞了几张麻将机,没事就走东家串西家,邀请大家去她家打麻将斗锅子,混时间。不多久麻将馆成了农村最佳娱乐场所,吸引周边几个村的人,生意越来越红火。来这个场所的多是些老人和妇女,劳动力几乎都外出打工,当然也有很多好吃懒做的人不愿意外出打工劳动力,男男女女白天黑夜都爱泡麻将馆。
二柱常年累月不在家,杏花一外地人,跟村里人不大熟悉,也就不大来往。珍珠邀约杏花也去了几次,不会打麻将的她手气挺好,每次都能赢点回家。渐渐的杏花由生客成了熟客,后来麻将不用看,用手一摸,这是“东风”那是“小鸡”报出来。麻将馆成了杏花的最爱,一有空就跑去摸几圈。杏花打麻将品相好,不管输赢都是笑嘻嘻,大家都喜爱跟她打麻将。这杏花看着村里的小妇女穿戴漂亮,自己也学着描眉搽粉涂口红,买些漂亮衣服回家穿,此时的杏花是面色红润,体态丰满的妇人,早已不似当年干瘪消瘦模样。
麻将场里混熟了脸,新朋友成了老朋友,大兵能言会道对杏花关爱有加。大兵是邻村的,好吃懒做,家里俩娃,一男一女,平时家门口给别人做做水电工,挣点零散钱。老婆阿香叫他出去打工,他眼睛一横,那累死人的活,挣钱回家给你快活,要去你去。大兵在家说一,媳妇也不敢说二,只能由他去。这杏花,丈夫常年不在家,独守空房寂寞,眼见大兵年轻帅气,讨女人喜欢,这眉来眼去,两人就勾搭上了。
年边二柱带着归乡的喜悦回到家里。热乎劲过后,搂着杏花汇报着今年赚了多少,计划着未来。杏花看着丈夫晒黑的脸,牛样的身板,想着丈夫的好,后悔不该对不起二柱,暗自下定决心不跟大兵来往。然而村里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二柱耳朵里,说二柱带绿帽子了。二柱责问杏花,杏花眼见纸包不住火,和盘托出,并下跪保证,再也不来往了。看杏花如此声泪俱下,善良的二柱选择的相信。杏花感激二柱对她的好,也尽心的服侍着二柱,俩人恩爱如初。
相聚的日子总是很短,春节已过,二柱带着千般不舍万般无奈踏上了打工的路程。杏花终究没能熬住大兵的勾引,俩人勾搭成奸,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大兵好吃懒做喜爱打麻将,见杏花被自己迷的晕头转向,遂今天三千明天五千的借,要么就说要承包某个水电工程,需要资金周转万儿八千的借。这杏花眼见只借不还,找大兵还钱,大兵就借故多日不见,再见之时,大兵温言软语,杏花哪里招架住,遂也死心踏地跟大兵好上了。这不二柱辛苦外出赚钱,杏花倒还养了小白脸。
二柱的爹看不下去,想想儿子这些年在外打工的辛苦,媳妇在家的水性杨花,老人家打了电话“傻小子还不回家,媳妇都要跑啦……”为了能守住家庭,把外包工辞了,回家干起了农活。杏花和大兵还是偷鸡摸狗的来往,这二柱不在外打工,加之存款被二柱拿走了,杏花用钱不再是以前那样大方,大兵对她现在也是远远的躲开。杏花心里不舒坦,于是冷言冷语,三天两头吵架,更别说跟二柱恩爱了。看着可怜的女儿,也穷怕了,没女人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这个女人是好不容易买来的,离婚了,估计下半辈子只能打光棍了。所以二柱跟杏花的婚姻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耗着。
下午,二柱田里拔秧,情敌大兵带着妻子路过,有说有笑,老远就跟二柱打招呼“二柱兄弟,这么辛苦干活呢,也不让杏花心疼心疼你”。二柱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女人被你弄的没魂,家里整天鸡犬不宁,你倒是快活,带着老婆嘚瑟,喝了二两小酒的他,怒火攻心。快步上岸回家,提着一把尖刀,一溜小跑追到集镇,揪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兵用刀狠狠地捅下去。只见大兵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大兵媳妇吓傻了,咕咚一声倒地,周围人尖叫着跑开了。
一阵风吹来,二柱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大兵,拿起手机拔打了“110”。
这大兵的父亲和他哥来发到二柱子家打闹一番,能搬走的都搬走,能砸的都砸了,把杏花狠狠的揍了一顿。杏花也不避让,有人怕再闹出人命,把大兵爹和他哥拉走了。
那大兵的媳妇阿香可惨了,本就是胆小怕事的人,眼见了老公的惨状,夜不能寐,每天都说大兵晚上来找她,整个人疯癫状态。自家的父亲接回去住了几日,不见好转,又送回去了,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回家,阿香看见两个娃娃,抱着狠狠地哭了一番,好转了很多,只是不大说话。
这大兵的大哥来发从小偷鸡摸狗,成年后有次拦路抢劫被抓关了几年大牢,放出来后也是坏了名声,没人敢招惹他,于是外出打工,至今孤家寡人一个。这次兄弟出了大事,方才回家料理事情。这大兵的爹脑筋转开了,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今大兵走了,还有两个大孙子要养,自己年龄大了,有心无力看管,不如让来发子讨了,好在还是一家人。
阿香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随着来发子踏上了外出打工的道路,来到来发子打工的深圳。只是没多久,表妹打电话来说,阿香患上忧郁症了,有人看见她从大桥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