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蜻蜓不再飞翔,当蝴蝶不再流浪,当飞倦的小鸟也已归巢,每个生命,都有它的归途。
——题记
古街老巷愁雨霏霏,时光被拉得悠长,丁香花悄然绽放,琉璃叶清摇慢曳,有个人,身姿挺拔,撑着油纸伞,站在巷口远眺。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倦色,好似跋涉了千山万水,步过了前世今生的时光,看透了人间世事百态,红尘悲喜,却又放不下这尘世的万般,折身而返。
在雨的那头,有青衣长裙的姑娘,纤长皓腕,手执油纸伞,沐着满身哀忧款款而来。她步过丁香,掀起了丁香花的芬芳;她提过裙摆,染就了丁香花的颜色;她敛过眉眼,清晰了丁香花的忧惆。
雨丝连着线,牵出几世缘,少年油纸伞,素香幽幽吐,指尖已过千年。
丁香姑娘她站在巷口处,撑着油纸伞,踽踽独行,彳(chi)亍(chu)彷徨。她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哀伤吗?是忧愁吗?她的眉眼神情,像极了那头巷口中撑着油纸伞的人。
他也在彷徨,他也在惆怅,他也在孤独。
他凝睇着雨帘,看雨水划过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嘀嗒——嘀嗒”地奏出哀曲。他似是叹了口气,脚下的步子似移非移,听见的是他用悲凉的语气,轻轻念着:“丁香空结雨中愁,结愁千绪,似忆江南主。”
冰凉的句子泄入空气里,多了几分凄清。
他换了一只手撑伞,犹豫地提起脚步向前。前面有什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病树前头万木春?我要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
他的脚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良久,他还徘徊在原地。
“落木潇潇下,琉璃叶下琼葩吐,无意苦争春,梅蕊相休妒。”青瓷玉碎的声音挤进雨巷,连着的,还有丁香姑娘美丽高洁的身影。
徘徊的他,遥遥望着,那模糊的身影,那模糊的轮廓,却又极为清晰空灵,满含忧怨的声音。
那一刹那,他的眉眼都生动起来,黑眸曜曜折射出惊喜。是啊!惊喜,又惊又喜。惊的是,寂寥雨巷,有一个姑娘清洁高雅;喜的是,终于有个人同自己心意相通。
丁香姑娘的鬓角被湿雨浸染,她犹疑在每个分岔路口,似迷了路,似失了心。
他们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缘分。
可惜,丁香姑娘她错过这条巷子,向着另一头,带着她太息般的眼光和着丁香般的惆怅,消失在颓圮的篱墙。
他回过神来,匆忙追上去。可惜,雨帘厚重,眼前没有了丁香姑娘,没有了油纸伞,没有了太息般的眼光。
就像这所有的惊喜,都在霎那间消失,像梦醒一般,无影无踪。
“连唯一一个懂我的人都只是幻影吗?连唯一的知心都只是泡沫吗?连唯一的希望都只是绝望吗?”他的眼里又布满了哀伤,又噙满了惆怅,又彷徨在这寂寥悠长的雨巷。
他,又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孤独,冷漠,凄清和惆怅。
小巷深深,细雨蒙蒙,石阶长长,青苔点点。他望着巷的尽头,突然觉得:即使执着,依旧“道阻且长”,依旧“姑娘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