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夜班,忙里偷闲说说那个苦命的人。
因为没有大病大灾,我们一直不觉得人生苦逼,即使觉得也只是无病呻吟而已。而我的老姨,一个善良慈祥,年轻时候也挺漂亮的老太太,却是真的苦命人。
我想她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命运,即使在一出生就要饿肚子的年代长大,也不会想到往后的人生会这样过。
如果一个人不曾幸福过,她的苦也许可能不自觉,然而老姨属于老天给了一点甜,然后又突然把它换成了黄连。这样的日子得从结婚说起来。老姨嫁了个好人家,丈夫疼爱,公婆喜欢,然而结婚不到一年,还没生个一男半女,丈夫突然英年早逝,婆家有意挽留,然而无儿无女,名不正言不顺,只得改嫁。
改嫁后穷点是肯定的,只要家人健康幸福,在普通人来说也就够了,谁曾想,生下一儿一女之后第二个丈夫又意外死亡,男人死了就死了吧,还有孩子,两个娃聪明伶俐,可是,老天偏不如你意,女儿四岁生病腰折了,儿子长到十来岁患了脑炎,人是活下来了,却成了傻子。就是这个傻子偏偏能活过饥寒交迫,活过穷困潦倒。
后来老姨又招了个上门女婿,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做小生意也没赚过钱,两人育有一子两女,听姑姑(老姨的女儿)回忆,她们小时候经常没得吃,饿肚子。好在最后这三个孩子都能健康长大,但也仅仅是身体健康,大姑姑像是有抑郁症,经常为一点小事哭哭啼啼、愁眉不展,二姑姑家里条件还可以,但是从来不会给老姨一毛钱,逢年过节都是拿的最差的东西,对亲戚朋友更不用说。最小的叔叔也是离了一次婚,后来再取了我们村一个离了婚的媳妇才算安定下来。苦难可能会带给某些人财富,但带给大部分人的都是狭隘与不幸。
老姨和老姨夫好不容易把四个孩子都拉扯大,就算没有到享清福的时候,至少不用操心了,可是还有个傻儿子要伺候,一日三餐,穿衣缝补,他的自理能力仅限于把饭吃到嘴里,把衣服穿在身上,就这样一晃老姨老了,八十多岁,老姨夫也去世了!别的老人都跟着儿女一块生活去了,老姨却还得照顾她的傻儿子。今年,老姨八十五岁,终于照顾不动了,生了一场大病,估计熬不过这几天,即使这样,仍然放心不下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旁人看了无不落泪!
我想老姨年轻时候一定不曾想到自己的命运会是如此坎坷,然而,哪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