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老子《道德经》上的话,拿来讲儒家的道理非常合适。
孟子: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也。
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有自己的“天”,把这当作世界的主宰者。大多数民族发展出宗教,中国也有天的说法,但儒家没把天当作一人格神,而只是一个理念上的天,类似于柏拉图的“理型”。既然不是神,那就不会将天的旨意传播给世人,那世人如何把握最高精神?
孟子说得好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这里的心性可以理解为一个意思,之所以分开,是强调人通过“心”之思而把握自己的“性”,性自哪里来?天赋啊。我们不是习惯说“天生的”的吗?科学的讲,人是父母生的,但“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也许借着父母显示着天意。如果再盗用道家的说法,“自然而然”即是天意,万物的自然而然的生,就是天意。孟子靠尽心而把握“性”,这就是领悟了天之在我之“性”。
既然如此,这世界就不存在外在的天意,人之“尽心”即是天意展现。
没错。但要注意这个“尽”字,这是一个努力修炼的过程,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有着生理的、安全的、归属的、爱的、尊重的等诸方面的需要,生活在人世中,很难不关注这些需要,而且又常常为这些需要所包围与灌注,以至于不能透过这些迷雾而看见自己的“心”“性”,这才是天之意,或者这才是人之为人之最根本处,或者说我之为我之展现我者。
路漫漫其修远兮,需要上下求索。
说到此,还得牵出一个字,那就是“命”。
命与天是紧密连在一起的。在很多人那里,似乎都是某种神秘的力量,乃至世界的操控者。但在儒家,不是这个意思。“命”之为命,包含这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气禀,二是环境。
气禀,指的是人的内在素质,一般指生理性的素质,智力、个性、气质等。
环境,指的是周围的人与事乃至局势。
也就是说这个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不是“老天爷”在人出生之前就设计好的生命轨迹。
人的性,即是天性,这个天性的表现,尽心即可把握。之所以又说到“命”,是说人之间的差异与境遇的不同。心性是努力而至,而且全凭自身努力;但命却是既定的特质或者周围的环境,人无法改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是如上所述的大致概括。只不过这个谋事的内涵只是“尽心”“尽性”而已,而且重点还在“尽”上,即要全幅努力。
孔子、尧舜皆为圣,圣之为圣就在“尽心”上,他们都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但孔子较之于尧舜还是缺少具体的事功,没能如尧舜那样畅施仁政,惠泽天下。所以有人说尧舜是一万斤,而孔子是九千斤。作为圣人,尽心成性,没有区别;但其命,各有不同,所以其事功就有所差别。
说到这里,人能做什么呢?只能尽其心,展其性,事事我曾努力,成败不必在我,因为有“命”的存在。
人之为人,在于理性,在于自由,而这自由主要是道德实践,所谓的道德实践,对物,以仁心识物;对人对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忠恕恭敬。这些是人能做到的,不受命的限制,也不受别人的牵制。
如是,天大、道大之大,全在人之尽心尽性,天大、道大全在人之显示,否则何见天与道?
如是,存心养性,修身立命。天大,道大,人亦大!
——《圆善论》读书笔记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