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警长”：埃利奥特·斯皮策》一书的英文原名是《Spoiling For a Fight: the Rise of Eliot Spitzer》。可想而知，埃利奥特·斯皮策的成长和崛起来自于他热衷于战斗。斯皮策是何方神圣？2016年临近美国大选日，美国一州监管机构对我司发起无端指控，由此经历一段至暗时刻和尖酸历程。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和打压，当时我知名外交人士指导我参考AIG创始人格林伯格的一段经历，一段格林伯格遭受纽约州首席检察官埃利奥特·斯皮策恶意执法的经历。这段经历也是格林伯格亲口跟她讲述的。格林伯格与人著述了《AIG Story》，此书一半内容在讲述他与斯皮策间的战斗。也许很多人会惊讶于纽约州首席检察官竟如此肆意执法，我则感同身受。为此，我对斯皮策产生浓厚兴趣，希望多一些了解。几年前，我在北京王府井商务印书馆偶得此书，如获至宝，常拿出来翻翻，多有感触。

击溃歌利亚的大卫。大卫与歌利亚（David and Goliath）是《圣经》中一个以弱胜强的故事，英勇的大卫杀死了巨人歌利亚。佛吉尼亚大学法学院教授Brandon Garret将企业刑事诉讼比作为小个子大卫和巨人歌利亚间的一场战争。在与具有影响力的大公司的这场战争中，公诉方不是拥有超人力量的巨人歌利亚，而是小个子大卫。在对大企业尤其是华尔街发起执法制裁方面，斯皮策即是强硬果敢、铁面无私的小个子大卫。斯皮策颠覆正常的监管程序，对刑事指控情有独钟，并主动利用媒体，借助来自公众舆论的压力，依靠纽约州不同寻常的法律，胁迫一些大公司尤其华尔街的金融机构就范，形成巨大的威慑力。由此，他制服的企业：从花旗银行集团、美林等投资银行，到葛兰素史克之类的药品制造商，再到食品百货商店（Food Emporium）这样的连锁超市。他严厉执法，并施以巨额罚款：因发布导向性研究报告，十几家华尔街投资银行被罚款15亿多美元；由于不当交易，共同基金公司和经纪人被施以35亿美元的罚款。

堂·吉诃德式的人物。堂吉诃德是一个永不妥协的斗士。堂吉诃德自认为是个中世纪骑士，敢于为主持正义、清除罪恶而忘我斗争，不管碰到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毫不怯懦，永不退缩。他把磨坊的风车当作巨人，毫不犹豫地挺枪拍马冲过去。而斯皮策就是这样一位将风车当作假想敌来攻讦的人物。自上任纽约总检察长一职伊始，从环境保护、民权维护到枪支管制，斯皮策多次冒险斯皮策被闯入禁区。他与美国环保署、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等联邦机构斗；与美国检察署纽约南区的联邦检察官斗；与枪械制造商斗；作为民主党人，与共和党的贝克斗，也与纽约州的大佬、联邦参议员Summers；与自己的典范、前联邦检察官、纽约市市长鲁迪·朱利安尼斗；甚至不放过同为纽约州机构的纽约银行服务局，与其打一场争夺势力范围的战斗。在对华尔街和大企业的追讨中，斯皮策常常是只身突进，勇往直前，常常陷于孤家寡人的境地。因此，《时代周刊》捧为“年度十字军战士”（Crusader of the Year），被《金融时报》（FT）称为“华尔街的检察官”，《华盛顿邮报》称他为“聚光灯下的检察官”。

是杰柯尔（Jekyll）还是海德（Hyde）？

杰柯尔和海德是英国作家伯特·路易斯·斯蒂威森所写的一部小说《化身博士》中的人物，杰柯尔博士为了探索人性的善恶，将自己当作实验对象，研究发明了一种药，用药后便化身成为海德先生，博士把自己所有的恶念全部赋予了海德，结果导致人格分裂。斯皮策身上就明显存在人格分裂。

从制裁华尔街，到质疑乔治·W·布什政府颁布的环境政策，斯皮策完全是一派“道德卫士”形象。斯皮策自称，他对大企业的调查，不仅仅是关乎钱，更在于加强基本道德规范行为建设。20世纪90年代的科技泡沫彻底摧毁了成千上万个美国家庭的教育金和养老金。斯皮策认为，美国企业界的大佬们丧失了最根本的道德准则。他指出。在对华尔街的共同基金、投资银行以及保险机构等的调查中，发现所有的问题都源于一个根由：华尔街在以牺牲客户利益，获取巨额利润。由此，斯皮策上演一段为中小企业复仇天使的角色。例如，对于2002年美林股票分析师对相关公司误导性评级案，斯皮策声称是保护中小投资者，但巨额罚款都进入州政府的财政账户，中小投资者没有得到一分一厘的补偿。同时，巨额罚款后对于之前提出将研究分析与投资银行业务分析的提议也闭口不提。

长期以来，具有远大政治抱负的执法者，总是把华尔街看成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目标。对大企业尤其是华尔街的金融机构提起刑事诉讼，以此来提升自身形象，扩大公众知名度，为自身博取政治资本。纽约是滋生这种政治野心的温床和沃土。

因毫无底线地支持特朗普，被美国联邦和纽约州分别吊销律师从业资格的鲁迪·朱利安尼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20世纪80年代末时任联邦检察官的朱利安尼，他提起的著名刑事诉讼经常成为晚间新闻的头条。《贼巢》中我们可以看到朱利安尼的硬朗形象，他的强制执法措施给华尔街许多人和公司带来了累累伤痕。1994年，朱利安尼竞选成为纽约市市长。1999年至2006年时任纽约总检察长的埃利奥特·斯皮策在追讨白领犯罪方面复制了朱利安尼的做法。

在与斯皮策对抗中，原纽约证券交易所董事会主席肯尼思·朗格尼一语道破玄机：斯皮策带有明显的政治动机，目的在为其2006年州长竞选提高声誉。在2005-2006年斯皮策州长竞选活动中，斯皮策采取媒体追捧攻势，围绕道德和公正话题，大肆抨击知名企业家，推行其政治理念，最终赢得大选，于2007年1月荣登州长宝座。15个月后的2008年3月，斯皮策因招妓事件、资助卖淫集团并制造伪证等黯然辞职，政治生涯嘎然而止。对此，作家彼得·艾尔金德指出，“斯皮策的全部政治策略都是基于塑造出来的卫道士形象”，最终因不检点和违法行为，被撕下伪装，其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秉性暴露无遗。

由“抗疫英雄”走下神坛的前纽约州长安德鲁·科莫（Andrew Cuomo）也是这样一位“伪君子”。2011年后纽约州州长科莫领导下的纽约金融服务局对外资在美金融机构频频重拳出击，也不是出于所谓的匡护正义，而更多是在乎权力和选票。面临2012年11月份的州长竞选连任时，科莫先生多次亲自出马，对法国巴黎银行挥舞着撤销其经营执照的大棒，威逼银行增加了10亿美元的罚金。从外资银行获取巨额罚金对纽约纳税人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对州长来说就是纳税人的支持和选票。前日科莫因性骚扰丑闻，被迫辞去纽约州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