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告诉你,考59分比考0分还要难过得多。因为,我难过的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而是明明差一点,就可以。
时间的力量往往不动声色,却又能轻易地击溃一切,它总能证明一些事情。
比如,你爱我。又比如,你还是离开了我。
我会想你,在漫漫长路的每一步。
文|莹莹
我想象过一百种我们久别重逢的方式。
在某个弄堂的巷口擦肩而过。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我们随着人潮流动相互对望。
在午后的咖啡店里手捧卡布奇诺微微一笑说声嗨。
在某个餐厅带着各自的另一半然后晃一晃各自手上闪着光的戒指。
等等。
我甚至每天都在家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自己微笑的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该露几颗牙齿,该如何惊喜又不失得体地说出,好久不见。
我甚至想象你的说辞,你应该会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也想好了我该怎么应答。
只可惜,多年过去,任时光流转,岁月蹉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你。
我准备好的那些话,再也不能说给你听。
我本来就该知道,我和你的城市,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一个大雪纷飞,一个暖得四季如春,中间隔着五百多公里的距离。
如若不是刻意,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在某个地方偶遇。
世间所有的偶遇,都有预谋。
否则,哪来那么多巧合。
我的抽屉里存放着许许多多的信,都是写给你。只可惜,没有地址。
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许漾,见字如面,最近怎样。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落款是:想念你的乐小语。
1
第一次见到许漾,是在2008年9月14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我们新生刚入大学报到的日子,学校的大门口拉了很长的横幅,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有着肆意的笑容,到处都是新学期招摇的喜乐。
道路两旁的梧桐和香樟密密地连成一排,地上的落叶,被风吹起。而你,许漾,就站在这些落叶上面,阳光斑驳的影子落在你脸上,时有时无地画成一道道圈。我远远地看着你一边黑一边白的脸,噗呲地笑出声。
你也看到了我,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提行李。
一听有人帮忙提行李,我就更乐了,忙不迭地把手上的大箱子递了出去,一点也不客气。要知道,这足足有几十斤重,我的手上全是勒痕。因为在来的路上,拉杆已经被我拉断了,可以说我是一步步挪过来的。
许漾接过我的行李箱,皱了皱眉头,脸沉沉地问,你装什么东西了,这么重。
我笑,书啊,我箱子里什么书都有,要看吗,我借给你哈。
许漾帮我一起报到签名,拿了寝室的钥匙,一直送我到寝室楼下,女生寝室门口摆着很大的牌子:男生止步。
临走,我接过来行李箱,客气地说,谢谢你啊,同学,有空请你吃饭啊。
我本就一句客气话,并没有打算当真,没想到许漾竟恬不知耻地说,好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指不定你哪天真的有空,就今天吧。你上去收拾一下,我站这等你。
我背对着许漾,一脸黑线,小声地嘀咕,不要脸,哪有第一天来,就要小学妹请学长吃饭的。
可一回头,我甜甜地笑,好啊。毕竟人家帮了忙呢。
去吃饭的路上,走在学校铺满碎石子的林间小路,许漾告诉我这个学校有几个食堂,哪里的红烧肉最好吃,哪里的糖醋排骨烧得最好,哪里的菜简直难吃如猪食。
我笑得花枝乱颤,嗨,许漾,你可真好玩。
打菜的时候,许漾抢着要刷他的饭卡。
原来,他只是想带我熟识一下这里陌生的环境。
2
第二次见到许漾,是在一个月后的军训过后的迎新晚会上。许漾作为我们系的学长代表,出演一个节目,他唱的是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他坐在大礼堂的半米高的舞台中间,抱着吉他,低低地浅唱: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五彩缤纷的灯光打在许漾的脸上,灿若星河,显得他低头浅唱的样子格外好看。
一众小师妹在台下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一曲终了,一个学姐着一身白色长裙,捧着鲜花向许漾徐徐走去。许漾起身,接过了花,却巧妙地躲避了学姐的拥抱。大家在台下热烈地起哄,鼓掌,还有好事的男生,他们的同班同学,吹着口哨喊,许漾,路夕颜。
自那天以后,我们所有人都记住了,有一个学长叫许漾,有一个学姐叫路夕颜。
许漾急急地将扩音器往后台一放,就跑了出来。
在门口撞了我一身,肩膀处被重重地一击,我吃痛地大呼,好痛啊。
许漾停下,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又摆出一副特别无辜的样子,我好想吃麻辣烫啊。
我们坐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的麻辣烫摊位上,我一口往嘴里塞米线,呼呼地吸着气。许漾拿过桌上的纸巾递给我,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被辣得直掉眼泪,却不忘了八卦,哎,许漾,那个学姐是你女朋友吗。
许漾直截了当地蹦出两个字,不是。
“我就说嘛,你这态度还真不是像是对待女朋友的样子。不过,学姐那么漂亮,你怎么没看上眼。”
“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理由,喜欢就喜欢上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漂亮不漂亮有半毛钱关系啊。”
“说的也是。”我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
许漾突然凑过头来,离我特别近,近得能看见他的睫毛,“怎么,难道你对我有兴趣。”
我赶紧伸直身子,往后退了退,“你也太自恋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不知道是麻辣烫的水蒸气还是弥漫的烟雾,朦朦胧胧地绕在我们中间,挥散不去。
我们都低头,搅拌碗里的香菇青菜和肉丸豆腐干。
3
有一个学长天天带着蹭吃蹭喝的,真好,我对这个校园也熟悉得很快,附近有几条街,我也已经熟识。
临近期末考试,我们一起在自习的阶级教室,看老师划的考试重点,写微积分的公式,头疼得要命。
后来就是寒假,我们拖着各自的行李,踏上了回家的列车,离开的时候,我们在寒冬里迎着风招手,明年见。
我跟我的男朋友也能见上面了。
我的男朋友叫陈寒。
我们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才确定在一起的,只可惜,填志愿之后,没能在同一所大学。他留在家附近的南方大学,而我因为第一志愿没被录取,落到第二志愿,一个五百公里开外的北方大学。
我们约出来,在必胜客见面。不过是吃一个披萨的时间,陈寒就出去接了4个电话,而且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不放。
我发了火,质问他,“有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你不是更应该,看看你眼前的我吗。”
说完,我就跑了出来。
陈寒拿上我的包,追了出来,拉着我的手,“我错了。”
当时的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只知道一个人傻乐,拖着他的手一条街一条街地逛过去。
吃到好吃的东西,我都会兴奋地跳起来,并时不时地往陈寒的嘴里塞。
回学校的那天,陈寒送我到火车站,我舍不得地腻在他身旁,不肯起身。我有多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我很感谢上苍,让他出现在我最美的时光里。
我的青春,因为他,多了些许别样的甜蜜气息。
火车轰隆隆地绝尘而去,我站在站口大声地喊,我会来看你。我一点都不怕这六个小时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