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和前任相关的所有往事最终都将飘散在风里。不堪回首,不值一提。—题记
一
小白大学时代曾有过一个男朋友,毕业后俩人一起在上海找到了工作。小白的单位在上海的西南角,男友的单位在上海的东北角。那时的上海只开通了一条地铁,俩人每次见面要颠簸好几个小时。大学时期的甜蜜已逐渐淡去,他们相约每天通一次电话,见面的时间没有固定。
一个周末,小白突然心血来潮,搭早班公交车到男友的宿舍。来开门的竟然是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小白当场楞在那儿。她甚至都没留意到那女人慌乱地抓了衣服从她身边溜走,只是一直呆呆地盯着男友的脸看,有点疏离,有点麻木,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毫无关系。男友的宿舍左右住的都是他的同事,见小白沉默得有些离奇,怕她闹起来,他扑通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赌咒自己深爱着小白,让小白千万不要当真。
小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恍惚得像做了一场又长又累的噩梦。她没想到一个礼拜后,男朋友来到她的宿舍,以极其凝重的神情宣告他要分手。仿佛他上周刚宣誓的爱突然得急病死了,现在赶来举行一场庄严正式的告别仪式。只是这庄严显得太过做作和无耻。
二
毕业十年后,大学同学聚会。
前男友满面春风地满场敬酒,不停地高谈阔论,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过得有模有样了。小白始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每次她的目光扫过他时就像看到不相干的桌椅,平淡冷漠得让他很不是滋味。发达了却不被自己的前任知道,就像发了湿疹不让挠一样,实在叫人痒得难受。
聚会结束的第二天,小白收到了前男友的短信。
“小白,是我。你过得好吗?”
小白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敲回一个字:“好”。
"那就好。我也很好。我现在的单位真是忙,天天应酬,天天喝酒。都快喝出脂肪肝了。‘’
“哦‘’。
”酒倒不赖,起码茅台。‘’
小白撇撇嘴,没回。
“你上班堵车吗?‘’前男友继续关心。
‘’还好,坐公司的班车。‘’
‘’我每天开车上班,堵得心焦。不过这次公司配给我的别克比以前的普桑强多了。‘’
“哦”。
‘’小白,你以后有任何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公司的领导特别器重我。我们公司跟上海市委的关系非同一般……‘’
小白把手机扔在一边,再没回答。她头枕着双手,靠着椅背,无声地笑了:‘’原来时间对有些人并不如想象中有力量。这个男人还是那么浅薄轻浮。‘’
曾经以为会自我沉沦,曾经以为会不再相信爱情。然而这些曾经和以为都在没日没夜的苦读和加班中灰飞烟灭了。分手两年后,小白拿着CPA全科证书跳到这家世界500强企业。前尘往事被彻底碾到了时间的车轮底下,她端然地开着自己的时光专列,笑看前方。
三
毕业二十年后,大学同学再次相邀聚会。
小白突然又收到前任的短信。
”小白,你公司在环球金融中心啊。“
小白不答。
"还是世界500强,牛。”
“集团很大,公司很傻,不值一提。”小白淡淡地回着短信,猜测着前男友联系她的目的。
“不管怎样,凭你的资历和经验,肯定混得不差。‘’
”就那样吧。‘’
“小白,现在的白领都投资理财,你肯定也在做吧?我在**金融公司做副总,可以独立运作基金的。你把钱投到我们公司来,我保证回报率相当可观。我们公司跟政府有关系,相当靠谱……‘’
小白盯着最后那条长长的短信,倒吸了口气,油然生出了一股悲凉。 这个大学时就自诩聪明过人的男人,做事情从来都揣着极强的目的性。为了自己的业绩和金钱,连分手二十年的前任都不放过。年轻时的爱情固然算不得什么,但没想到被轻视到这么不堪的地步。小白一边鄙视自己当年的眼光,一边在手机通讯录中翻出前任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摁下了删除键。
四
毕业二十年的大学同学聚会,小白的前男友没有出现。
聚会后没多久,小白接到了老铁的电话:”小白,他出事了。“
老铁是小白大学同学,是她前任的哥们,他们平时一直有联系。从半个月前,前男友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打单位电话说查无此人。老铁在北京工作,拜托同在上海的小白到那家单位去看看。
小白搁下电话,望着公司窗外的天空出神,蓝天白云渐渐幻成一张张大学同学的脸,都是二十年前的青春年少。唯有前男友的脸像抹了层厚厚的浆糊,怎么也看不清。这张脸,有段时间小白强迫自己要忘记;二十年后却再也想不起。分手时的龌龊和卑劣就像拍在他脸上的那团浆糊,把大学时期的爱恋和美好涂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脏兮兮。前任之于小白,不过是个曾有过交集的陌生人,小白自认不会善良到送给他祝福,但也不至于盼着他倒霉。
小白按老铁留的电话拨过去,果然从前台到部门都说此人已不在该公司就职,其他概不肯透露。
第二天,老铁又打来电话:‘’他们团队集体做老鼠仓,被抓了。‘’
小白默然,轻轻地放下电话。
这次股灾,小白家的股票呈断崖式下跌,损失惨重。她和同事们天天痛骂股市,痛恨那些割韭菜的人丧尽天良。
”原来,他就是个割韭菜的。“
晚上,小白做了一桌精致的菜肴,铺上漂亮的桌布,烛光摇曳,花香醉人。面对孩子和老公的诧异,她笑得甜蜜:‘’今天,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