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绝恋

       七夕到了,想必你在朋友圈、微博和抖音等平台上吃尽了狗粮。传统节日“七夕”在这个酷热的暑夏给了相恋人群一丝慰藉,却给单身的朋友带去了更多的百无聊赖。很久没有吃过精神的食粮,尤其是今天这个巧克力和玫瑰花铺天盖地的日子,我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借鉴的东西。现实的人群多姿多彩,他们光鲜亮丽而体态婀娜,像极了爱情应有的样子。如此酷热的暑夏,我真想飞到蓬莱仙山,见一见传说中的神鹿仙狐,想到这里,我打开了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希望从中寻找点“爱情”。


七夕

       《聊斋志异》中有《罗刹海市》的章节,讲的是一个叫做马骥的商人出海经商,不幸遇到飓风沦落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国家的故事。蒲老爷子在该章中并未着重讲解“罗刹海市”,而是对马骥和龙女的爱情故事做了详细地描述。让我们一起了解下。


海市蜃楼

       马骥字龙媒,父亲是位商人。小马喜欢读书,14岁就中了秀才,但是他爹告诉他:“数卷书,饥不可煮,寒不可衣。吾儿可仍继父贾。”意思就是,几本书饿了不能吃,冷了也不能穿,儿子你应该继承我的衣钵,出门经商。于是一个好苗子就这样弃文从商。一次马骥出海,遇到了飓风,漂了好几天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大罗刹国,大罗刹国衡量人才唯一标准就是相貌,这让马骥有些匪夷所思,然而更让马骥崩溃的是这个国度以丑为美,从宰相到王公个个都长得惨不忍睹。可想而知,小马因为自己俊美的长相而被众人嫌弃。后来小马描了个“张飞妆”去见宰相,宰相大喜,第二天马骥就被举荐给了君主,做了大官。但假脸仍然是假脸,马骥也不敢卸妆,害怕被人孤立。马骥想回家,然而国王不允许,马骥便借“海市之期”跑了出去。所谓海市,并不是马骥听说的海市蜃楼,而是一个聚集商人的集市,这个集市的商人和买家来自四方12国,海市一年一次,还是比较隆重的。

       东洋三世子,一个神奇的人物。地位不用说,关键很识货。他在茫茫人群中看了马骥一眼,就知道小马不是小国之人,世子再三劝说,小马才答应与他一起去东洋,觐见龙王。前面说道小马14岁就中了秀才,一肚子的墨水,世子很欣赏他,便想让他在龙王面前秀一把,这难不倒小马,他大笔一挥一篇描写海市的文章便跃然纸上。老龙王被忽悠的很高兴,设大宴款待他,酒过三巡,龙王便要把女儿许配给小马,小马却之不恭当下就答应了。小马瞬间成了驸马,锦衣玉食不在话下,他与龙女心心相印,二人琴瑟和鸣,相濡以沫。


琴瑟和鸣

       小马到达了人生的巅峰,虽说来到了个陌生的国度,却让他比别人少奋斗了好几十年。然而小马是个孝子,离家三年,很是挂念父母。老龙王也念及此,答应放他归家,他本以为以后还能回来,然而当晚与龙女话别时,龙女突然来了一句:“情缘尽矣!”东洋国人可预测未来,小马知道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然而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也不愿这样放弃,于是立下誓言:小马不娶,龙女不嫁,虽为异地,还为夫妻。龙女送了小马好些钱,够他花好几辈子,还告诉了小马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快当爸爸了。小马临走前告诉龙女,要是女孩就叫龙宫,要是个男孩就叫福海,龙女告诉小马,三年后四月初八可划船去海岛,到时会归还孩子。

       小马刚坐上船,原本分隔开的海面迅速聚拢,东洋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小马回到家里,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的父母十分高兴,小马听说他原配妻子跑了,才想起龙女说的话,原来缘分早已注定。二老要给小马再娶一房妻子,小马果断地拒绝了,只因和龙女许下的誓言,要做一对“异地夫妻”。马哥一天天的盘算日子,终于等到了三年后的四月初八,他独自一人划船来到海岛,却发现岛上一男童和一女童互相追逐嬉闹,马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龙女为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马哥环顾四周,见不到任何入口,无法寻找到东洋国的道路了。然而,马哥在孩子背后的锦囊里找到了一封书信:

        “忽忽三年,红尘永隔;盈盈一水,青鸟难通。结想为梦,引领成劳,茫茫蓝蔚,有恨如何也!顾念奔月姮娥,且虚桂府;投梭织女,犹怅银河。我何人斯,而能永好?兴思及此,辄复破涕为笑。别后两月,竟得孪生。今已啁啾怀抱,颇解言笑;觅枣抓梨,不母可活。敬以还君。所贻赤玉莲花,饰冠作信。膝头抱儿时,犹妾在左右也。闻君克践旧盟,意愿斯慰。妾此生不二,之死靡他。奁中珍物,不蓄兰膏;镜里新妆,久辞粉黛。君似征人,妾作荡妇,即置而不御,亦何得谓非琴瑟哉?独计翁姑亦既抱孙,曾未一觌新妇,揆之情理,亦属缺然。过此以往,则‘龙宫’无恙,不少把握之期[;‘福海’长生,或有往还之路。伏惟珍重,不尽欲言。”(译文:转眼已过三年,红尘永远隔离了我们,盈盈一带之水,书信难通。朝思暮想,只有梦中才能相见;殷切地盼望,盼得脖子发酸。面对茫茫大海,有恨又有什么办法呢?又想奔月的嫦娥,尚且独守月宫;投梭的织女,也在天河一边惆怅。我是什么人,哪能永远和爱人相聚?每每想到这里,便又破涕为笑。我们分别两个月后,竟生了一对儿女。如今已经在怀抱中咿呀学语,能懂笑语,摸枣抓梨,没有母亲也可以活下去了。现在把他们送还给你。你赠送的赤玉莲花,装饰在孩子们的帽子上作为凭证。你把孩子抱在膝头时,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知道你履行了过去的盟誓,心里很安慰。我这一生不会有二心,到死不会再嫁别人。梳妆匣里不再放兰膏;对镜梳妆,久已不涂抹脂粉。你就好比久出远门的游子,我就是游子之妇,虽然远隔两地,但我们仍是恩爱夫妻。只是想公婆虽然已经抱上孙子,却从没见过儿媳,按情理说,也是个缺陷。从此以后,则‘龙宫’平安,还有见面之期;‘福海’长寿,或许还能来往。希望你多多珍重,想要说的话是说不完的。)


情书

       读完孩儿他娘给自己写的信,小马十分悲伤,望着苍茫的大海,更是一脸的无助。小马回到家中,时刻准备着能与龙女再次相聚,他深信龙女所说的话:龙宫’无恙,不少把握之期;‘福海’长生,或有往还之路。有一天,福海因思念母亲投入大海,过了几天后安然而归,而龙宫则因为是女子无法出入龙宫,经常关起门哭泣。一天龙宫正在哭泣,龙女进来安慰,并赐予其一棵八尺高的珊瑚树,一帖龙脑香,一百颗明珠,一对八宝嵌金盒子,作为嫁妆。小马听说媳妇儿回来了,慌忙跑进屋里,二人正相拥而泣,不料一阵惊雷,龙女即消失无踪。

        读完这个故事,我不禁想起了今天的主角——牛郎和织女。但仔细一想又无法对比,牛郎好歹一年能见媳妇儿一回,拉拉手散散步,在鹊桥上吹吹风。但小马和龙女相见无期,好不容易见个面,手还没拉,媳妇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蒲松龄对大罗刹国的怪闻怪象及水晶龙宫的金碧辉煌做了描述。但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从这篇《罗刹海市》中读到最多的还是马骥和龙女矢志不渝的爱情。一个不娶一个不嫁,二人是相隔千里万里的夫妻,试问现如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牛郎和织女,虽一年可见一面,却也不得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受分别的痛苦。然而,可怕的不是相隔两地,而是同床异梦,世人几多痴言乱语,又几多海誓山盟随风而去,今日举案齐眉,他日劳燕分飞,多说无益,只添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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