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晨2点钟,外面月光很白,宽旷的马路上映出男人肥胖的身体。摇晃的脚步交织着路面的影子,左一步右一步,摇摆,摇摆。在一幢三层的洋楼面前停了下来,临近的楼房已经是漆黑一片,来到自家的房前,隔壁传来一阵一阵狗吠声。
“妈的,老王家的狗真是烦,老子每次回来,都会叫上一会儿!”男人一边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一边不耐烦的说道,“今天,要不是心情好,早晚我要取它的狗命!”月光下,男人左手掏出房子的钥匙,右手从口袋中拿出今天的战利品--300元RMB。
“今天,酒喝多了,都不知道钥匙是在左手,还是在右手了。”花了大半分钟,“哗啦”房子的卷闸门被打开了,借着脑子的记忆,顺手摸到右边的开关,一片雪白,灯打开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关门声,隔壁的狗还在不停的叫唤着。
打开楼道的小灯,顺着楼梯上去,房门早已被女人反锁,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每当自己回来晚的时候,女人便早早的关闭家里的房门,拉上窗帘,毕竟大多数的女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况且还是一个赌徒的女人,防备的心理自然更加敏感。
“看来今晚又要在外面过夜了。”在大厅中找到熟悉的沙发,瘫坐上去,趴下,关灯,一阵剧烈的呼噜声瞬间飘荡在房间的上空。
“你还有脸回来吗?”男人从梦中惊醒,才发现女人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好久,“每天除了玩牌,就是和朋友吃吃喝喝。还有脸回来?”
“怎么了,老婆,我这活的不是挺好的吗?不过是加了几天夜班而已。”男人冲着怒气的女人笑了起来。
“加班?你真是会玩,你知道吗,我们家的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钱,你知道吗,上大学要一笔钱的。”
“不就是钱吗,这不是小事情啊,你看。”男人从口袋中掏出昨天赢的300块红爸爸,对着女人炫耀起来。
“随话说:久赌无赢家。你看你都已经六个月沉迷于玩牌了,难道不感觉累吗?”女人无力的摇着脑袋。
“才六个月,我以为才过了一个月,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不错呢。无忧无虑,能玩,能吃,也能赚钱。”
“先生,你很了不起,知道吗。楼下,我们的车已经卖了,为了偿还我们这个房子的贷款。你知道吗,我已经尽力了,还有下个月的车贷。物业费,水电费又来了,你的这300元还是自己留着玩牌吧!”女人恶狠狠的抛下华丽的辞藻,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开始下楼。
“老婆,不要走啊,你要去哪里?”无力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叫唤着。
“回家!”
“哐当”一声,门关闭了,留下孤独的男人,无力的挣扎着。
很快,正午到来,男人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以前这个时候都是女人早早的做好午饭,然后一家开心的围坐在桌前享受着美味的食物。现在呢,家里只有男人一个,孩子在学校住宿,也没有想回来的意思,毕竟现在父母的关系很糟糕。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男人开始反思最近的所作所为。
以前,自己也是一个上进的有为青年,在一家公司做着销售业务,兢兢业业,每个月自己的业绩也是很不错,什么月销售冠军啊,年中奖什么的拿的手发软,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辉煌啊。期间,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女人,很快两人陷入了热恋。
不久,在两个人决定下,结婚了,一年后,儿子出世了,此时,可以说,男人已经站在自己的人生巅峰,房子,车,买了,两个人的工资还是可以负担的起繁重的债务。
生活就这样平平静静,儿子也在自己的关注下越长越大,从小学到初中,然后到现在的高一。可谓生活稳定,家庭和谐。
可是,每个风平浪静的前夕,都蕴藏着及时的狂风暴雨。
工作了10多年的公司,由于经营管理不善,屡次出现财政赤字。这次,真的是支持不下去了,宣布破产,高层们都在风头刚起的时候转走了大批资金。员工们此刻还蒙在鼓里,一切都像泡沫一样,努力的飞在高空,然后“砰”的一声,破灭了。
下岗后,男人努力的求职,但是毕竟老了,年近四十的男人,还在找着和销售相关的工作,还想和那些刚刚从学校毕业的青年们争口饭吃,真的是不容易呢。屡战屡败,最终,男人的信心被击溃了。生活了30多年,见过大风大浪,但是现在却一蹶不振了。
看到男人这幅模样,女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每当吃饭的时候,都会在一旁自说自笑,安慰他,鼓励他,可是,当一个男人对自己丧失信心之后,再多的外援都是无力的。
无业游民,终于,男人用这个词来称谓自己,楼下的棋牌室,从此成了自己悠闲娱乐的地方,期间,抽烟喝酒也成了一种去除忧愁的消遣品。赢钱了,开心,输钱了,狂躁,家,已经成了留宿的地方。
此刻,男人回想起,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次晚归了。多少次宿醉后,还有女人陪在自己的身边,照看着自己,呵护着自己,从未离开过,也从未骂过。可能吧,这个女人一直坚信着自己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有着上进心,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境界。而现在,他只不过是处在人生中的一个小小低谷,需要时间来慢慢解决。
可是,她错了,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玩牌,抽烟,喝酒,夜归。
争吵,争吵,争吵。女人一次一次的离家出走,儿子的不理不睬,家破了,心碎了。
这一次,又是历史中平平常常的一次。
沙发上,男人跃起身子,眼泪从眼角中流了出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男人从内心中发出久违的自责。悔恨的心情顿时充满了身体,痛苦不堪,可是,他还是独自一人。
黄昏到来,烟一根接着一根从指间滑落,过多的自责需要大量的尼古丁来缓解。
女人到底有没有到家呢,现在怎么样了呢?有么有吃饭?儿子在学校过的好不好?往日的模范丈夫,好父亲的角色不断的在自己的脑海切换。
“哗啦”一声,屋外的门被打开了,女人走了进来。男人闻声,从楼上冲了下来。两人对目而视,看着女人那憔悴的面容,男人不经意的落下了眼泪,上前,一把抱住,“老婆,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对不起你啊!”
此刻,女人紧紧的抱住归来的丈夫,落下一串串热泪。久久,两人才分开,看了一眼男人,女人开心的跑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幸福仿佛再一次降临在这个家庭。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浪子回头金不换。
在女人转身的那一瞬间,男人笑了,摸了摸口袋里的300元RMB。
身体很自然的走向大门,悄悄的打开房门,出去。外面的月关很亮,楼下的棋牌室依然保留着他提前预定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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