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0日,晴,季秋离学校生活的距离已经十个月零6天,换算成生命单位,也就等价于人生的1%。季秋知道,自己的人生刚刚move on,即使,她已经26岁了。
2016年6月,季秋终于结束了自己长达21年的学生生涯,其中包括两年幼稚园吃喝玩乐的生活。在这个教育等同于教书的围城里,被正经地洗脑21年,几乎所有的棱角和态度都被收放在网络里,外形俨然是一个优等生的样子,内里分明是过期的沙丁鱼罐头,自我怀疑就像浸润沙滩的海水,一点一寸侵蚀着季秋的自信。那个心如猛虎细嗅蔷薇的小季秋还在吗?
作为一个毕业于二流大学的研究僧,季秋对于自己的能力认知非常清晰,所有的知识和技术都很单薄,深刻的是思维的方式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辗转多个城市,拿着几个offer,不好不坏的公司,不高不低的薪水,却始终找不到梦想。
十个月,足以让季秋完全适应一个人在异地工作的生活,工作、做饭、运动、电视剧、看书、洗漱、睡觉,周而复始的重复生活已经渐渐腐蚀了季秋那颗不安分的心,困在生活里,无法自拔。
季秋一直恐慌一个问题,就是爸妈温柔且婉转的催婚,两个老人担心闺女被催急了,不愿意回家,总是拐着十八道弯提醒,季秋一本正经地装傻。装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季秋更是添了几分小心翼翼,聊天也会避开各种地雷。季秋一直觉得这会是单身汪的她生活中最无奈也最难解的难题,除此之外,生活美好的恰如其分。直到有一天,偶然有个朋友一脸认真地问,你的梦想是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生活坚硬的墙轰然倒塌,一地残砖碎瓦,难堪像是被剥光了置于人群灼灼的眼神中,季秋溃不成军,内心的小季秋剥开各种审视、权衡、稳重的包裹,赤条条地站在跟学会成熟、稳重、理智的季秋面前,除了难堪更多的是疼痛,深入骨髓的疼痛。
痛苦是一个永远无解的方程式,以一种合理的姿态不合理地存在于生活中。面对痛苦和欢乐的方式有很多种,成熟稳重地选择无限放大欢乐,忽视痛苦,向生活曲意逢迎,讨好谄媚,得到一种平淡无味的和平共处;尖锐固执地迎着刺痛而上,给风和日丽的生活加上点风雪雷电,在生命面前保留一点自我的尊严。26岁的季秋陷入了生活的常态,聪明又可耻地选择忽视生命中的痛苦,不再敬畏生命,尊重内心的渴望,对自己诚实,而是以一种自我嘲讽的态度,向平庸的生活举起白色的旗帜,心安理得地与当下的状态和平共处。被95后小朋友叫做阿姨的季秋,除了衣食无忧,与幸福泾渭分明,相安无事。
灵魂和身体的不匹配让季秋折磨和痛苦,折磨和痛苦又使人清醒,季秋反反复复地自我追问,期待能与年轻的冲动和内心的渴望,坦诚相待。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梦想,有人羞于谈起,害怕受到听者有意无意的伤害;有人以自嘲的言语宣告没有梦想,将内心裹上厚厚的茧,没有勇气撕开;有人与浮躁肤浅的世界面对面,期待尊重的和解……也许生命原本真的没有什么意义,梦想也没有什么价值,但总想给几十年的时光一个交代,以坦诚的态度面对自己内心的需求和渴望,包括天马行空的想象。我们对生命能说些什么,祈求些什么,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强大且神奇的存在,强势且充满无限未知的可能性。该感谢生命赋予我们感知幸福和痛苦的能力,生生不息的勇气,以及有限的天赋才能,能不断地跟与自己的渴望及态度相悖的现状交锋,伤疤就像一道道印章,宣誓着互相尊重的和解,或更坚定的荣誉勋章。
相信有很多像季秋一样的年轻人,在漫长而又无趣的生活中,将最原本的自我厚厚的包裹,破茧而出都显得如此的无能为力,在庸俗的快乐和烦恼中,止步不前。也许这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也会是肉眼可见的美好。如果被某个时刻,某个话语,某个画面击中,感受到现状与内心如此格格不入,那就与痛苦共同前进吧,不避让,不退却,坦然地接受,你会更深入地了解自己,有更多的意外,成长就该与阵痛中并存。意外,可能是惊吓,惊讶也有可能是惊喜,却给生命带来千姿百态的风姿。珍惜弥足珍贵的痛苦和意外吧,把生活活成未来的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