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六点多,天发亮着快要黑的时候,我在天娱广场前看到你。你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蓄着乱糟糟的胡须和一头蓬松得像很久没有打理的头发。肥胖的你背着吉他,面前的麦传出和你年龄不符颇为沧桑的歌声。
那时我刚刚毕业,执意留在广州这座城市。从小养成的群居生活习惯,在毕业后的两三天里,我被迫割舍,然后慢慢去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广州这座城市走的太快,没有时间让你学会适应,你只能习惯着去喜欢,很多事情一个人做的孤独,包括一个人奔忙找房子的疲累。
我并没有太多的留意你,在广州这样宽阔而寂寥的城市上空,飘荡着太多像你这样流浪的歌声。我瞥了你一眼,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你口中唱出的那一句“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呀,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当时眼泪没止住哗啦啦的流。
我脸上挂着泪水,一直往前走,注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在三五成群的街道上,我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其实我们都一样,像无根的野草在这座城市的荒芜中生长,只是你活得疯狂些,我活得沉默些。
天越来越黑,而人潮却越来越密集,闲来无趣的人们围坐在你左右,把广场前面的阶梯都堵住了。你越唱越起劲,身边的一个大哥问我,怎么那么多人呀,是大明星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一个小伙子悄声的说,他唱的是不怎么样,吉他好像也老是谈错,可是他的声音让我想哭。我沉默了。
最后散场前,你唱着送给我们的最后一首歌,你自己写的一首叫天娱广场的歌。广场两边的灯光映照在你脸上,我看不清楚你的模样,你疲惫的面容在肆意摇摆的身姿中渐渐隐去。两旁来往的车流掩盖了你的咆哮,我听不清你歌里唱着什么,但在高潮处我听到围坐的观众附和你唱出下半句的时候,我就像一个傻瓜,使命的鼓掌,而拥挤的人墙中,没有人觉得我的行为怪异。
那天的天很黑,回去的路很漫长,这个城市终究没有为我打开一扇门,我还是回到了路上。我路过杂草重生的荒芜,路过霓虹交错的繁华,路过你,然后一个人走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