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心灵

在秋日的黄昏,有一个老疯子,已年逾80,她没有家人,没有子女,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树桩上,在寒秋,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单衣,阵阵寒风吹来,枯黄的树叶飘落下来,有一片枯叶正落在了老人头的正中央,正好盖住了老疯子的秃头,老疯子感到阵阵寒意,打了个哆嗦,忙裹紧了衣服,咳嗽个不停,一对刚举行完神圣的婚礼的新婚小夫妻从教堂出来,有说有笑的朝老疯子迎面走来,新娘脸庞莹润,新郎满面春风的挽着新娘,时不时会深情款款的望着新娘,心细的新郎,看到新娘鞋面上沾上了一朵残花,他立马蹲下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绢,小心翼翼的擦拭掉了残花,卷起手绢,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老人在后面看着这幸福的一幕,眼里的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着,对地上啄食的鸟儿说:“这辈子,我从来....从来.....没被这么爱过。”

鸟儿被一个老奶奶如此恣意表达自己内心的心曲吓到了,立马扑腾翅膀,惊慌失措的飞走了。

老疯子又陷入了落寞中,她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痕,仰望天空,回忆起自己那段艰辛的爱恋。

杜松那时候刚上初中,十三岁,是青春懵懂的年纪,13岁,正是人最无忧无虑,享受大好青春的时候,但杜松却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

有这样一句话,对于丑人来讲,细看是一种残忍,放在杜松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她长得很难看,眉毛稀疏,单眼皮,而且双眼无神,看人的眼神很像老鼠,眼睛尖尖的,

她的嘴唇像纸片一样薄,嘴角向下,整张面孔,总给人一种苦哈哈的感觉,好像整天闷闷不乐的,别人一见到杜松,气就会不打一出来,对着杜松,直接来上一句:“你怎么老拉着一张脸,感觉别人欠你似的。”

杜松真是有苦难言,因为她并没有不开心,而是天生就是这种长相,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有选择,谁不希望长一张令人讨喜的面孔呢。

因为这张面孔,加上学习还不好,杜松小学时就成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动不动就会受到欺负,毒打,杜松也怨恨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丑。

杜松执拗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形容词,丑字。只要别人写丑字,或说丑字,她就特别敏感,异常的紧张,惴惴不安。她极力回避这个词,因为他害怕别人一看到丑字,就联想到她身上了。

只要有人往自己脸上瞧了一眼,杜松就会难受的想哭,因为她知道自己很丑,别人瞧她,觉得别人立马要抓住自己的丑脸,大做文章了,要嘲笑她,攻击她了。

所以她很反感别人瞧她,更别提别人一直盯着她,那足以让她心烦意乱,原地晕厥。

终于她如履薄冰的从小学毕业了,进入了初中,她觉得,新的环境,新的人,可能自己就不会像小学那样,被人歧视了。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恨丑之心也人人具备,就算到了初中,杜松也免不了因为长得丑的缘故,受到同学的奚落,欺负,甚至是孤立。

杜松很忧郁,很孤独,男同学的一些恶毒的话时时萦绕在她的耳畔,

“长这么丑,长大后没人要”。

杜松拿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尊容,边照边哭,自己也这么觉得,自己此生与爱情,快乐无缘了。

但一味的鄙薄自己丑陋的面容,也不是办法啊,面容也不会突然一下子变漂亮,与其哭泣,不如找个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注意力得以转移,就不会因为丑脸而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了,于是杜松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努力学习了。

每当夜深人静,趁室友熟睡时,杜松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拿着一本书偷偷溜出宿舍,到走廊上,像个孤魂野鬼般,凭借走廊里一点微弱的灯光,拿着一本书,走过来走过去的背,因为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如果自己长的丑,学习还差,那可真没救了。

虽然这是个看脸的时代,但是考大学可不是靠脸的,是靠自己真才实学的,所以杜松下定决定好好学习,没有让人喜欢的脸,但通过学习,总能养活自己,不用因为没人要,而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终于杜松通过坚持不懈的学习,学习上了一个大的台阶,从倒数到了中上游,老师对两类学生特别的赞赏有加,一类当然是名列前茅的学生,一类是学习有极大进步的学生。

那次,在班里毫无存在感,默默无闻的杜松竟然出现在老师嘉奖学生的位列,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杜松,还说班里的进步奖要颁给杜松,杜松心里又惊又喜,自己终于摆脱了外貌带给自己的无人问津的卑微的处境,证明了自己,杜松激动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等到领奖,大喇叭里念出自己的名字时,她像一只躲在墙背后的老鼠,犹豫着不敢上前,等到其他人跑上去后,她才低着头,满脸羞涩,捏捏不安的一路小跑到了主席台。

杜松认出颁发奖状的是校长,校长胖胖的,小脸红扑扑,肥嘟嘟的,一眼就能看出他家境挺殷实,生活过的挺滋润。

他笑眯眯的拿着几张奖状,还有厚厚的一沓钱,挨个给主席台上站成一排的学生发奖,边发奖,边沙哑的说着,好好学习,再接再厉,杜松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全操场的人的目光,正齐刷刷的朝主席台看来,杜松从来没有这么引人注意过,杜松脸涨的通红,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头埋的很低,不敢看下面的人,轮到校长走到杜松面前了,校长拍了拍杜松的肩旁,杜松微微抬起了头,发现一个面相很好的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发给了她奖状,还有进步奖所应得的30元钱,精于世故的校长看出眼前这个小女孩的不自信,胆怯,出于好心想给这个女孩建立起自信,于是握着她的手,鼓励她说:“这次拿进步奖,下次拿个三等奖或二等奖,能做到吗”。

杜松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校长得到满意的回答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拿出口袋里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接过下属递来的话筒,站在正中央,滔滔不绝起来。

杜松站在原地回味着校长那只像棉花一样软绵绵,带有温度的手。

领完奖,同学们井然有序的跑回了各自的班级,杜松跑的跌跌撞撞的,险些闹了个笑话,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她依然像站在主席台上一样,满面通红。

这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不穿校服的帅哥,正拿着演讲稿,走上了前,校长止住了话头,把阵地留给了他,自己则以一副完成了任务般,很合时宜的走了下去。

这就是年轻与年老的差别,年轻总能轻而易举的战胜年老,校长讲话时,同学们都低下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都不捧场,即使低头看地上的蚂蚁走路,也比一个老人叽里呱啦的讲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好得多。

等到一个帅气的身影站在主席台上,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用充满磁性的嗓音演讲时,全操场的人都一齐抬头,专心致志的看着他,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字,错过他任何一个激动或皱眉的表情,有的女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合时宜的喊了出来。

而杜松这时发现她自己的心跳的好快啊,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席台上帅气的男生,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是生命的勃发,荷尔蒙的冲动,迷乱人心的激情。

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个男生。

杜松以前的生活是被学习填满的,学习对她起一种麻痹的作用,但现在不一样了,杜松心里有人了,这就意味着她生活内容丰富了,天地拓宽了,获取快乐的方式也就多样了。

男生长得很帅,是学校有名的帅哥,喜欢他的女生不计其数。

杜松是住校生,而男生是走读生,等晚上放学后,走读生走完,住校生吃饭去的当口,她就一个人偷偷摸摸潜进男生所在的教室,坐在他的座位上,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调动自己全部的感官,全身心感受他的气息,他的男人的味道,还有他遗留在桌子上的喜怒哀乐。

杜松还会神经质的一遍遍来回的抚摸男生摸过的桌子,企图从桌子的表面,铺抓一丝男人皮肤的温度,正如校长那棉花般软绵绵的手,杜松心里在想男生的手摸起来是软的,还是硬的,是瘦的,还是胖的,是冷的,还是热的。

她还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光滑平整的桌子当成帅哥红扑扑的脸蛋,严肃认真的吻下去,一边吻,一边甜蜜的叫他小宝贝。

每次上操,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做操时,就杜松做的啼笑皆非,因为她的心思和感情已经完全不在做操上面,而是在那个男生身上。

她像一个小偷般,用余光努力偷觑男生,她那目光像是一个火球,很热烈,但里面却又很空,不知道她具体在看什么,等到男生有所察觉,往她这边看时,她立马撤回自己的目光,转向别处,杜松心里感觉像做了贼一样,心惊肉跳,还有一丝刺激。

等到男生没什么发现,满脸疑惑的转过了头,这时,杜松又会情不自禁的看向男生的后脑勺,那后脑勺很平,很顺,给人一种平静,可爱,美满的感觉。

这后脑勺在杜松眼里是很与众不同的,就算丢进茫茫人海中,杜松也能一眼就识别出他。

有次在楼道里遇到了,杜松表面装出镇静的样子,但内心已经乐开了花,她混在人群里,故意往帅哥的方向处去挤,大着胆子近距离的凑近男生,差一点贴到了男生身上,她像个流氓一样,站在男生身后,满脸陶醉的嗅男生后脑勺的味道,这次她竟然闻到了他的头发是海飞丝的味道,衣服是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还有她仔细的观察他微微垂下的手,发现,这是一双白皙,修长,纤瘦的,没有做过农活的手,当她想再进一步,感受这双手是软的,还是硬的,是冰冷的,还是暖哄哄的,伸出自己最敏感的一根食指,小心翼翼,想触碰时,她察觉到有人发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看变态的味道,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瞠目结舌,有的还戳戳不知情的伙伴的手,让她往杜松这边看,杜松感到心里很不舒服,立马胆怯了,像个肇事司机般,逃逸了。

回到教室后,她心跳不止,趴在桌子上,回忆着刚才的举动羞耻极了,谴责自己怎么在那么多只眼睛的注视下,竟急不可耐做出那种举动,完了,会不会被别人看成变态啊,啊,不行啊,杜松脸上露出悔不当初的表情,一会儿哀叹一声,一会儿双手捂住自己烫的发红的脸,做惊恐状,一会儿又掐掐自己肥嘟嘟的脸蛋,反正一切都是因为管不住自己而险些被人看成女流氓告到政教处的缘故。

旁边写作业的同学,全都把杜松莫名其妙的变化多端的表情尽收眼底,可能真的碍着点这位同学什么吧,比如在欣赏美景时,突然出现一个嘴歪眼斜的丑女,破坏画风,导致坏了兴致。

他厌恶的看了一眼杜松,骂道:“杜松,看你那个丑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杜松本来就很羞愧难当,现在直接把她打入了地狱。她懊丧不已,现在增加了一丝委屈,心里难过的一声不吭。

但这位同学却并不因为杜松的忍气吞声而闭嘴,而是声音增大了一个度说:“别在我视线里,去去,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杜松心里困顿不已,眼睛里留下一滴泪,委屈巴巴的走出了教室。

此时的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因为有一副迷惑人心的面容,无缘无故骂了人的脸非但不可恶,而且更增添了一份坏坏的,勾人心魄的味道。

被骂出教室的杜松,在走廊里抽泣着,转悠来转悠去,像个没人理的孤魂野鬼。

每个路过的学生都能看出她被人欺负了,受了莫大的委屈,但就是同情不起来,反倒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学校走廊里哭丧着脸,游荡来游荡去,就像大马路上,有一块卫生巾,很容易让人觉得尴尬和难堪。

最后,班长板着脸,叫杜松赶快回教室,免得丢班级的脸。

杜松获得允许后,擦干眼泪,回了教室,她进来的时候,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辱骂他的同学,低眉顺眼的坐回到了座位上,翻开书,开始了学习。

一整天,谁也没有走上前安慰她一句,哪怕一个叫她别伤心的眼神都没有,杜松心里难过的要死,但是不能哭,既然没人安慰,就自己擦干眼泪吧,那又能怎么办呢,大喊大叫祈求别人的怜悯,那也太不体面了,而且我也并不是那么需要,我不稀罕了,我再也不稀罕了,我稀罕的只有我心里的那个人罢了,有那个人,谁还需要其他人呢。

杜松及时的调节了自己,没有陷入愤世嫉俗的深渊,可能这就是爱吧,爱会让人变得慈悲,变得宽容,不至于走偏,即使只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一厢情愿。

她重又焕发了生活的热忱,内心有点羞耻的重又回忆闻到的男生的头发和衣服的味道,她太陶醉这种味道了,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她心头笼罩的乌云,全都闪电般的移走了,只留下艳阳高照。

周末的时候,她去商店,专看各种各样的洗头膏,她花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买了一瓶海飞丝的洗发水,还看各种各样的洗衣粉,旁若无人的拿起来,鼻子贴在袋子上,用力的闻,售货员阿姨,还以为是个白痴呢,忙走上前说:“姑娘,这是洗衣粉,不是吃的,会中毒的”。

杜松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微微鞠了一躬,用道歉的口吻说:“不好意思阿姨,我只是想闻闻她的味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误会你了,不过你刚才那个样子挺奇怪的,感觉不像正常人,,”

“啊”。

“没什么,如果你想要香味浓郁一点的,可以选这款啊,不用仔细闻,去洗就会发现,可好闻了。”

“不是,我想要那种淡淡的清香”

“噢,你是在找有这种香的洗衣粉啊,你不早说,我帮你找啊”。

说完,她就带杜松来到了放各种各样的洗衣粉的地方,用受过的专业培训,把架子上清香味的洗衣粉,推荐给杜松。

杜松不确定是哪一个,就像一个长期受婆婆虐待的小媳妇小心翼翼的要求婆婆尊重自己,用试探性的口吻说:“阿姨,我可以闻一下吗”

起先阿姨表情有点疑惑,但还是觉得,现在的小姑娘什么样的都有,就达观了,面带微笑,允许了。

杜松拿起一包一闻,闻到不对,就放下了,再拿起一包闻,杜松在前面像狗一样闻,阿姨在后面摆正被杜松放歪的洗衣粉,架子上几乎全闻过了,还是没找到杜松在男神身上嗅到的味道。

阿姨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但出于售货员的职业素养,没有发作,忍耐着。

杜松越闻越失望,最后有点绝望了,闻到只剩下架子上角落里最后一个没闻了。

此时她已经死心了,但最后一包不闻完,有点不甘心,于是去拿最后一袋时,

被阿姨制止了,阿姨拉着脸,眼神粗野,声音很是粗鲁,跟刚才客气的样子大相径庭,她骂道:“小姑娘,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一袋洗衣粉而已,又不是挑自己结婚用的衣服,至于吗,我看啊,你就不是成心想买的,就是来折腾阿姨我的。”

“阿姨啊,我真的没有,我是真的再找一袋有特殊味道的洗衣粉,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找到了,我花多少钱都行。”

“好了,你这小姑娘不要说了,现在你把架子上的洗衣粉全都闻过来了,没有你要的东西,现在可以走了”

“不,阿姨还有一包没闻呢,万一最后一包是我想找的呢”。

“哎呀,小姑娘你行行好,不要折腾阿姨了好不好,阿姨工作不容易啊,快走吧”

杜松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但我要闻完最后一个才走,不然我不甘心呢。”

于是不管阿姨允不允许,杜松一把拿起来,贴在鼻子上闻。

阿姨不耐烦转化成了鄙夷,气势汹汹想打人,但极力隐忍着。

这时,杜松像吸了一口仙气,精神抖擞,一向双眼无神的她,现在神采奕奕,她像只欢快的鸟儿,叫道:“嗬嗬,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旁边的人像疯子一样看着杜松,小声嘲讽说:“这人怎么了,一袋洗衣粉高兴成这样”。

站在旁边的阿姨黑着脸,鼻子吭哧吭哧的,说:“既然找到了,快点滚出去吧。”

好好。

杜松拿着洗衣粉,往收银台旁边跑去,她回头,看着阿姨站在原地,生气跺脚的样子,她一瞬间就被刺痛了,不知怎么着,看着这一幕,她想哭,拿在手里的洗衣粉,突然失去了她神圣的意义,杜松结完账,走出商店,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和眼前的高楼大厦,她突然一下子六神无主,好像一个家里失去了主心骨般,茫然无措。

我刚才何必呢,到底为的是那般呢,不,不,不能怀疑,要坚持,这袋洗衣粉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指望了,对,杜松把洗衣粉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揣进了怀里,一直往前走。


回到家后,杜松就要着手复刻男神的味道了,她洗头时,挤了特别多的洗头膏在头上,感觉头发被洗头膏包围了,妈妈看到女儿浪费的举动,看不过去了,对杜松骂道,硬币大小的一点就行了,非要挤那么多,照你这么用法,两三次就洗完了。

杜松一声不吭,心里嘟囔道,你懂什么,我为了内心的爱情,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妈妈白了一眼,拿起沐浴露,就走进房间,寻思着把洗头膏藏到杜松找不到的地方。

杜松不能为这点小插曲败了兴致,所以她高高兴兴的洗起头来,一边洗,一边闻这种味道,陷入了幻想,她幻想男神就在自己身边,像一只攀援的枝桠,萦绕着她,刺挠着她,她身在其中,获取一定的养分,使得自己骨骼更加健壮,心灵更加的完善,到达真善美的境界,整个人都超越了,升华了。

头上的泡沫越洗越多,还有一些进了自己的眼睛,使得她眼睛被刺痛了,她才从幻想回归到现实,妈妈在旁边骂她:“我就说嘛,不要挤那么多,弄得泡泡到处都是”

这种煞风景的话,让杜松大为恼火,她顶嘴道:“别唠叨了,我会自己收拾的”

妈妈非常生气的说:“洗完,赶紧收拾好,不收拾好,别怪我打你”

说完,就回了西屋。

杜松盆里的水换了不知道好几次,才把头山的泡沫冲掉了,杜松一闻,头发很香,是她想要的持久的结果。

把头发用毛巾擦干后,就把弄得到处都是的水都擦干净了。

收拾完,她又开始拆开自己费了一番心思买到的洗衣粉,开始洗衣服。

她把内衣内裤,以及校服,袜子等等,凡是自己穿的,都拿出来,准备用自己痴迷的香味来熏染它。

防止妈妈再唠叨,她偷偷的把洗衣粉加进洗衣盆里,为了腌入味,她把一整袋都放了进去,

溶解进水里,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像一个吸毒的瘾君子,满脸享受着气味带给她的愉悦,近似销魂了,在哪里,男神变得触手可及,他的身体,头脑,心灵完完全全都属于她了。

这种香味对于杜松来说,就是一种毒品,她能让杜松暂时忘掉了一切现时的痛苦,好好跟男神恩爱。

她头发上,衣服上,甚至是内衣上,都沾染上了男神的味道,这种感觉就像男神如影随形,她去学校不再孤单,闻到这种味道,就有一种满足,惬意的感觉。

上课时,她好好上,下课后,就一个人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集中注意力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沉醉其中,上课铃响,她回到现实,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去上课。

有的同学突然注意到,不苟言笑,忧郁内向的杜松,竟然变了,小脸变得红扑扑的,有种蓬勃的生命力在她死气沉沉的躯壳里,喷涌而出。善于观察的同学对同伴说:这个杜松,十有八九是恋爱了。

嗯,我也觉得。

对吧,这个杜松丑就丑咧,可还不简单呢。

已经拥有了男神的气味还不够,杜松还要了解男神的一切,所以杜松在暗中一直关注着男神,

有时放学后,住校生都去吃饭了,杜松饿着肚子,趴在窗口上,看教学楼里出来的学生,眼巴巴的盼着男神背着书包出来,看一眼他归家的身影,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趴在窗户上,像个思妇盼着自己丈夫,都快望眼欲穿了,还不见男神出来,杜松心里越来越烦躁,难道男神早走了,不会的,男神是个喜欢呼朋引伴,能蹦能跳的欢快阳光的男生,哪像自己,孤零零的呀,肯定在磨蹭着什么,或被什么绊住了,马上要出来了,再等等。

杜松知道爱是世界上最艰辛的事,需要足够的耐心和付出,所以她耐着性子,趴着窗户等着,终于男神出来了,但却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令自己最心碎的一幕。

男神背着一个白色的书包,表情欢快的出来了。

杜松看到那平平的后脑勺,安心了,满足了。

但她从来没见过男神这么欢快,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奏唱出婉转悠扬的歌声。

而后面跟着一个女生,应合着他,两人谱写出最和谐的爱情交响曲。

男神在前面,神情得意,欢快,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跟后面的女生说着一些暧昧,挑逗性的话。

女生发出娇嗔,嘻哈,脸红的举动。

快乐是他们的,杜松心里泛酸,那种感觉,好像猫抓一样难受,不行,我要搞清楚,他们什么关系,接下来要干什么。

杜松难受的捂住胸口,着急忙慌的跑下楼梯,走出教学里,躲在后面,开始跟踪他们。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像个跟踪狂,在他们后面走着,杜松很想偷看一下男神,但她不敢,她怕遇到男神的目光,脏了男神的眼睛。

他们说的话全都进了杜松的耳朵里:

“敢不敢跟着我钻小树林”

“敢啊”。

“真的假的”

“真的”

“好,走啊”

说完,女生大胆的走上前,跟男神紧紧挨在一起,男神也不再装矜持了,一把拉住女生的手,三步并一步拉着她闪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两人的身影就此消失了。

跟到这,杜松再也跟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画面是什么样的了,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有一种心爱之物被他人一朝夺去的愤怒,还有不甘,怨恨,为什么在这么美好的年纪,别人就这么热情肆意,而我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偷觑着别人的青春,幸福,好羡慕那个大胆的女生,那么勇敢,那么洒脱,更羡慕她长了一张让男神把持不住的脸。

杜送回去的路上,心在滴血。

回到教室后,她脑子里涌现出两人闪进小巷子的画面,鼻子吭哧吭哧着,六神无主,心不在焉,脸色极其难堪,同学又注意到了她,对同伴说:“你看杜松那个样子,八成失恋了”

“我看啊,就是这样的,长成她那样,还学着别人谈恋爱,最后啊,还不是被甩。”


杜松难过了一天,第二天就振奋精神,把这场不为人之的爱恋,可以说成了她一个事业来追逐了,她每日都会像一只孤零零的老猫,趴在窗户,每天看男神牵着不同面孔的女生,消失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巷口,杜松每天都不吃饭,光看男神一眼,她的胃就填满了,她把妈妈省吃俭用留给她的生活费,全都用来买各种零食水果,放学后,走廊空无一人的时候,偷偷溜进男神的教室,坐在男神的位置上,给他的桌兜里,塞满各种零食小吃,还帮忙把男神的桌椅仔仔细细的用抹布擦干净,还把男生凌乱的书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在收拾的期间,发现他的毛发或指甲,她就像发现了宝藏般,小心翼翼的装进了一个袋子里,悉心收藏,好像这不是个吃喝拉撒的凡人的发肤,而是珍稀野生动物的标本,遗失掉,可是不可挽回的大损失。

杜松还在桌兜里发现了男神的一件汗衫,说实话,发散着汗臭味,但杜松闻起来,却是一股奇特的香味,她拿掉了男神的衣服,把衣服装在了自己的桌兜里,时不时就会拿出来闻一闻,搞得同桌以为杜松有什么怪癖,唯恐避之不及,急忙报告给了老师,让老师给他调座位,老师也在上课发现,杜松确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比如,上课时,会拿出臭气熏天的类似抹布一样的一块布,闻一闻,所以老师允准了同学的诉求,最后让杜松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因为杜松这时成绩已经一落千丈了,天才有这种奇怪的举动可以理解,但是一个长相,性格,还有成绩,哪哪都不好的普通人,做出这种怪腔怪调,只能让人作呕,唾弃。

杜松被当成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学生,被人摈弃在角落里,她困顿不安,又孤独,又凄惶。

幸好心里有男神,她像往常一样,放学后,在座位上做了一会,等人全走光了,就走出教室,来到了男神的教室,寻求安慰。等她正坐下,双手撑开,怀抱男神的桌子时,教室门突然打开,进来几个男生和两个领导,他们像抓到赃物一样,其中一个很机灵的男生,神情激动,像看到大八卦一样,手指着杜松说:“你们看,她就是女变态,专门跑到别人的教室,坐在别人的座位上,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我亲眼看见,她瘪瘪的嘴巴,对着桌子乱啃,还咿咿呀呀嘴里叫着什么。”

杜松看到这几个人,有老师,有学生,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生竟神色冷峻的看着她,她太难堪了,低下头,看了一眼教室门,想一头撞上去,幸好被领导及时拦住了。

杜松被带到了政教处,领导模样的人问她,为什么你要钻进别人的教室,坐在别人的位置上,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杜松害怕的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肯为自己辩白,而且这种事怎么好讲,她只能保持沉默。

领导看她不说话,好生奇怪,接着问她:“你是不是近来神经有点衰弱。”

杜松不知怎么回事,脑子在那一刻抽筋了,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领导们这下眼神里纷纷有了一丝忌惮和警惕,正在这时,一位同学进来,把杜松包里寻获的汗衫,笔,还有装在袋子里的一些头发和指甲都倒在了众人面前。

这时,男神脸像一张白纸,惨白惨白的,站出来,声音颤抖的说:“这些都是我的东西,这个人对我图谋不轨,想杀我”。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很是愕然,领导模样的人原先推测杜松可能是脑子不正常,这下,意识到事情很严重,领导问杜松,可有此事。

杜松意识到男神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她心里无辜,我做什么了,我还对你好咧,自己饿着肚子,给你买零食,还给你收拾桌椅,但她出于羞涩,出于自卑,有口难辨,只能认下了这件事,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学校就把杜松开除了,杜松的事在学校里传开了,

“哎,你听说了嘛,有个女生专门等教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潜进别人的教室,专挑找的帅的男生拿他的贴身衣服,或收集头发,指甲啥的,密谋着一场人体实验呢,若非发现的早,不然x同学早就被嘎啦。

谣言不胫而走,最后越传越离谱,什么版本都有。

导致杜松没一所学校肯招收,无奈,杜松只能待在家里,做点农活啊什么的。

她原先是正常的,但是被人说的次数多了,神经也慢慢衰弱了,变得神经兮兮的。

父亲早亡,妈妈一个寡妇带着女儿过活儿,其中的心酸与艰难只有当事人清楚,本来咬着牙,想把女儿供到大学毕业,盼女儿以后找到一个好工作,不要做拿铁锹的活计,但天不垂怜啊,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杜松妈彻底垮了,每天躺在炕上唉声叹气的,杜松心里本来就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看到母亲这样,心里更遭打击了。

最终母亲在泪水中葬送了自己,杜松已经难过的全身心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一个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母亲走后,杜松彻底疯了,在村子里,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从村头荡到村尾,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破的不成样子,头发像鸡窝一样,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神情错乱,举止惹人发笑,晚上睡在草丛里,饿了就低头觅食,碰到什么吃什么,村里的一些坏孩子,见到杜松,就用言语攻击她,朝她身上扔石子,杜松疼的捂住脸,急忙跑开,但孩子们玩心正浓,那肯轻易放掉手中的猎物,他们一群小孩,穷追不舍,合力抓住杜松,扯她的衣服,揪她的头发,还逼她吃泥巴,最可恶的是,这些小孩竟往她身上撒尿,把她全身扒光,使她的羞体暴露在太阳底下,最后杜松被蹂躏的遍体鳞伤,不省人事。

杜松过着半疯半傻的生活,受尽折磨,一直到八十岁,还在苟延残喘。

她整个一生是悲惨的,疯魔的,但是她心里依然记得那个有着平平后脑勺的男生。

天黑了,杜松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蜷缩着睡去,第二天,没有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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