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姗姗说过让我不要去看她,可是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愧疚,抛开别的不说,全靠她心甘情愿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并且把布包还给我,我才能知道真相,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去看看她。
向穹说叶姗姗在绑架苏雅事件中也受到了来自受害人的伤害,因此构成的罪行不是很严重,但是她把自己以前做过的犯法的事情全部招供,导致她刑罚加重,被判五年,表现良好的话可以适当减少刑罚。
我在接见室里坐了几分钟,只看到狱警一个人出来,他面无表情,你回去吧,犯人不想见你。
我没有再多问,我知道叶姗姗不想见我,她原本是那么光鲜亮丽、盛气凌人,如今没了这些保护色,她选择逃避也是情有可原,我来这儿一趟也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叶姗姗甘愿承受牢狱之灾换来我所需要的一个真相,那我至少也该再努力一次,努力让百合原谅她、也原谅我,才能对得起她。即使百合真的要跟李诚在一起,她也应该在知道真相之后再做出选择。
我早早起床,本想多睡一会儿,老妈反对我成“睡美男”。我的睡相特安详、好看——老妈告诉我的。我说那你为何不让我继续好看,她说美男子应该多出去露露脸,不然不就浪费老妈给你的好基因了嘛。有这么自恋的老妈我也是醉了。
我拿起手机,又是哪个打来的?是李诚打来的话一律不接。
我在楼下等你。对方开门见山。
是李诚!我不接他电话他就堵到家门口了?他来得正好,我不为温灿出口气我不是她哥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都不知道珍惜温灿。
上帝,站在我面前的是李诚吗?他该不会跟温灿一样慢慢化身为“染思”,染上世俗的爱与恨而把自己折磨得落魄不堪吧?他的头发似乎几天没打理,显得毛糙而杂乱。看他这个样子,我都有点不忍心出手揍他。
没想到你下来这么快。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冲动地揪他的衣领,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你凭什么对我妹妹出手?我现在就揍死你,咱俩以后谁也不欠谁。
该死的是你!你以为温灿的伤是谁弄的?告诉你我小时候吃奶都不敢咬奶头,我会无缘无故打她?她为了把事实真相告诉百合妈和百合,不顾百合妈的阻拦,两个女人厮打起来挨的,最后王大嫂来劝阻,温灿才能借机把话说完的,离开前她把百合她妈骂了一顿,骂得人家哑口无言。
我问:你来就为了说这点事?温灿的性格我了解,做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不,温灿走后,我妈说是我气走温灿,她身体一直弱,又气我又想温灿生了一场病。也在这时候,百合也病了,起初胡言乱语,后来就静静地躺在床上,跟植物人差不多。
我火冒三丈,你也病糊涂了吗?什么叫跟植物人差不多?她病了你不会送她上医院?她需要你照顾,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李诚白了我一眼,你把我揪成这个样子我怎么把话说完?
我松开他,不给我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
金家慢慢反省温灿的一堆话,觉得对不住你们兄妹俩,再加上有叶姗姗的信,他们很愧疚,百合受不住打击,病倒了。
李诚安慰我似的拍拍我的肩膀,我记得他曾像这次一样拍我,上次我私下排斥他,此刻我却觉得我需要任何一个人的安慰来缓解我心中的紧张不安。
他说,我总算领悟到生活的艰辛与险阻只是它小小的一部分,仅仅是生活的部分就把我们压得活不成人样,精神都要崩溃了。
你要给我上思想教育课?用得着他为我讲生活是苦是甜是悲是喜?小爷我目前活得比他长!
唉——李诚叹一口气,你真是傻得可爱,百合弄不清楚事情的是是非非,更不想牵绊你,她求我与她演一场戏,她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你如果用心感受,就应该知道。
我用心感受过,但是她把心思隐藏得太好,她的忽冷忽热、扑朔迷离让我分不清我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她……现在怎样?医生怎么说?李诚的话让我想到:一朵花没有阳光普照,它会日益失去固有的光彩而枯萎。他久久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次问他,百合病到哪种程度?
医生说,她患上心病,医生还特地提醒我们,找不到引起心病的原物,千万不能把她医醒,否则她很可能会因为再次受到打击而精神失常。
我一把抓住他衣服,陶瓷扣被我扯掉了两个。所以你们迟迟不敢医治她,让她一直昏迷不醒?
他第一次对我还手,一大拳头重重打在我胸膛上,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我打了个踉跄。妈的,他就那么在乎那几个陶瓷扣?大不了我赔他一盒。
对,引起她心病的正是你,只有你才能配合医生救回她。我妈生病我得照顾,百合不省人事我得照顾,金妈妈金叔父郁郁寡欢我得替他们分担,你有多少回听不到半句话就撂我电话?王大嫂不帮我,我今天能上你这儿来?你说你能怪我吗?你怪得起我吗?李诚一改往常温文尔雅的形象,在路边朝我怒吼。
我的心抽紧了一下,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让她因为自己一次次地难过受伤,这样的我又凭什么能怪她放手?
我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跟你去看百合。
以前因为车子进村不方便,所以宁愿乘坐大巴,但这次我必须要自己开车去了,如果百合病得严重我也好把她带回来治疗。
我恨不得把车当飞机开,再把飞机当飞碟开,李诚看我精神紧绷,劝道,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了百合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没有回答他,继续开我的车。
活着有活着的希冀,死去有死去的释然,唯独沉睡不醒最煎熬人心,你知道她有可能醒来,但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希望和绝望交织,坚强与脆弱交汇,而等待是最无能为力的努力。
但是我会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