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了兮兮
老人都爱说,命是上天注定的。
可是我不信命,到头来这似乎仍是一种难逃的宿命。
我总是不愿意去回忆,但突然飘落的的枫叶都会让我感伤,而红色的东西总会让我的鼻腔充满血液的腥臭味。
你记得吗?那天你跟我说会让我永生难忘,可能是你的惊喜不够感动,上天觉得我不会记一辈子。我记得那天我坐在副驾驶上,双脚不安分的晃动,手里还抱着一杯珍珠奶茶,我总是给你撒娇,让你看我。你转过头看了一眼我,把手从档杆上拿了下来,用大拇指宠溺的搽去我嘴角的奶茶,我哈哈大笑着把你手拉着,任你威逼利诱就是不撒开。车子几乎是飞速向前的,前面的前面还是车子,天空阴沉沉的,和我出奇明媚的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你佯装生气的吼我,让我放开你的手,但我就是笑。
后来啊,你总说我是一个阴谋家,那天明明是你给我准备惊喜让我永生难忘的日子,熟料却被我套路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是真的流露出深深的怨气。我从来不会计较,就只当是你作为一个不完全的自由人而内心必然存在的阴郁。
你记得吗?其实你那天真的生气了,就在我笑得快流出眼泪的时候,你真的大吼着,使劲把你的手从我的牙齿间甩了出去,我的口腔瞬间就被血液填充。我恶心的想吐,抬头的瞬间身心就不能自控了。
人家总说我们是活该,我总是义愤填膺的跟你说说瞎话的人都去死,直到你冷冷的目光对上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也是该去死的人吧。我眼皮一颤,双腿习惯性痉挛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
其实那天第一次醒来我们还在车里,我动动手脚,看看身边的你,解开了安全带。而你总是为了方便抱我不系安全带,就连上高速也是在距离收费站一公里左右处手忙脚乱的伪装,我总是边说我喜欢这样子大无畏的你,边把自己紧紧地勒在座位上。我有些艰难的偏过头去看你,你胸腔及以上几乎都压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胡乱的膨胀在一边,我动动嘴角,在笑容将要浮上脸颊的时候,120和110比赛似的吼着警报。我闭上眼睛,面容痛苦的睡了过去。
坐在轮椅上的你于可以平视着我,我假装调皮的眨眨眼,可你的眼睛像不见底的井坑,黑暗幽静,又像具有强大吸力的磁场让我难以逃脱。我踉跄着站起来,端在手里的粥已经完全凉了,我轻轻的走到厨房,连粥带碗扔进垃圾桶,瓷碗遭受撞击不满的闷哼了一声。我回身又撞上你的眼神,片刻的慌乱,我把手放在嘴巴上轻咳了一下,“那粥都热过一次了,你又不吃,在不扔就改坏了。”你还是没有动,我安慰自己似的笑了笑就看到你嘴角忽然下撇,眼泪不由分说的滚落下来,我抽出一张纸巾笑着说:“原来不是枯井啊。”
记得那天最后醒来时,我已经躺在普通病房里了,小敏床边泪眼涟涟,我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我闭上眼睛声音痛苦却又平静地询问你的状况,还没注意到我醒来的小敏先是一惊,随机豆大泪珠滚落到医院洁白的被子上。我转过头去,几乎是用鼻腔发出几个音节:“还抢吗?”,小敏的啜泣声戛然而止,过了好久一句“你好可怕”才从我身后颤颤巍巍的传出。
我搬凳子坐下,我也该和你敞开心扉谈一谈了。我盯着你眼睛,你却把瞳孔转向另一边,我失笑,歪着脖子又找到了你的瞳孔,我得意地笑:“别挣扎了,没用的,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吐了一口气,忽然抬高“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感激我吗?首先我让你认清了这个世界上究竟谁对你好,其次我又让你活了这么久,如果没有我你能出的了医院?”你又一次厌恶的躲开了我的眼神,我冷笑:“你特么连转头都不会的废物,你想怎么躲我?哭?没错,这招应该会比较管用,因为我会心疼,因为我爱你呀。”
虽然你根本不愿意听,但我还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说小敏,说你所谓的惊喜,说那辆我自己动手改造的你的车,说我喜欢不系安全带的你;我还说我告诉过你,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我想要,别人永远得不到,哪怕毁也要毁在我手上;我说我也告诉过你我不在乎什么闺蜜啊交情啊,我只想要你。我说你真天真,你以为和小敏合伙骗我最后还要制造就“惊喜”吓我,我就会让你们快活吗?呵呵。
我看了看窗外,太阳好像都完全下山了,巨大的落地窗映着我的身影,影子后面是乌云翻滚的天空。我不耐烦的一把扯过巨大的窗帘,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我摸索着扭亮离我最近的小点灯。我靠在左边,深深的望着你,我依稀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它不像钟表那样“嘀嗒,嘀嗒”,它是“唰唰”作响。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的脚下又一阵剧烈的抽搐,我知道时间差不过了。我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厨房,关好窗户,打开煤气;我又艰难的回到你身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趴在你的大腿上。
我似乎看到了你带我去跳舞,舞台中央铺满花瓣,音乐兀自流淌,整个舞厅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也看到你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最后两个人瑟瑟发抖地抱住对方。
我还看到了,看到了天边的彩虹和你的笑脸,我的身边没有人,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