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以假乱假
木质高台一旁的僧人还未触碰到那菩萨像，菩萨像从连带着底座及四周原本固定的木头重重的摔到在地上。
雨下的急，又下得大。莫忧将背上挂着的苇帽重新带回头上，头顶的小小苇帽压根遮挡不了这大雨，效果甚微。不少雨水透过苇帽的缝隙，打到她的脸颊，衣服都被淋湿了。莫忧擦擦脸上的雨水，她被震惊到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雨倾盆而下，仿若老天爷一股脑的从天上毫不留情泼洒下来的水。
密密的雨不停息的下，摔倒在地上的菩萨像，到山上朝拜的人们不少看到这菩萨像摔倒地上的一幕的，都惊骇的长大了嘴巴。众僧人的惊骇更甚，僧人居多的一角有人喊着，“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众人也喊着，跪拜在地。
圆遇先是反应过来，冒着雨和慌乱四散的人群跑向高台。莫忧赶忙跟上去。
只见那菩萨像摔在青石板上，面容已被雨水冲刷的不再清晰，拈花的手指不知被雨水冲到哪里去了。从天而降的的雨水毫不停歇，越下越大。莫忧只来得及匆匆看上一眼，眼前的圆遇已经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罩在菩萨像上，喊了一句：“莫忧！”
莫忧听到圆遇的喊声，当机立断，快速的脱下外衫，连带着头上的苇帽也递过去。原本看护菩萨像的僧人也匆忙递过被雨淋湿的外衫。圆睿被雨淋湿一身狼狈跑过来，“几位师傅速速将菩萨像抬去藏经阁。”瞥了一眼看到圆遇和莫忧，“圆遇，你们也过来！”
莫忧和圆遇快步跟着，身后还传来此起彼伏朝拜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低，“菩萨显灵了啦！菩萨保佑啊！”
“……哪里是菩萨显灵，分明是……”莫忧刚刚看得真切，被雨水冲刷下来的分明是泥土，顺着水流，往低洼处流去了。
“啪！”莫忧肩上一沉，是圆遇拍了她的肩膀，冲她摇摇头，莫忧赶忙一只手捂住自己说实话的嘴巴，手上也有雨水脸上也有，有雨水到了嘴巴里，有些甘涩，她抹了一把脸，放下手，穿过几个院落，到了藏经阁。
在高台正前方，一身铠甲的连烬站立在原地，风雨不动。他铠甲上的沾染的些许泥垢，被大雨冲下，带走，衣袍上沾染着的些许血污，因这雨褪去了红褐色，变浅、变淡。周遭的一切与他相关又无关。连烬想着，以往到静会寺，是陪娘亲为父亲祈福，不曾站到这样的位置，是将军，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有钦佩的目光，也有惧怕的目光，他将那些神色各异的目光抛之脑后。
如果父亲还在，可以与他一道上山，接娘亲下山去。那么此刻，站在这个位置的，站在这人群最前方的，也会是父亲。他或许会站在父亲身旁。教导他应该怎么跪拜，作为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如何挺起胸膛站在人群最前方。
若是他不在宫中去请兵，早些赶到下金城，父亲也不会……
雨还在下，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有的雨滴随着风儿砸到他的眼眶，一道道到水痕从脸上划过脖颈，流进衣服中。那张褪去少年稚气的脸，连烬紧紧握起拳头又松开，快步往居士房方向走了几步，顿住脚，又转身向着藏经阁方向走去。
连烬在藏经阁门前被两名僧人拦住。
“我是过来向圆睿师傅告辞的，同他说两句话便走。外面的雨下这么大，可否让本将军到殿内？若不方便，那请转告圆睿师傅，雨停之后，本将军便下山了。”
那两名僧人正是圆睿安排到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这可是得胜归来的将军，两人也不好阻拦，只得放行。
“阿弥陀佛。将军，您请进。”
连烬走进大殿，圆睿师傅并不在殿内，他四下看了看，瞥到殿内放置的那被僧袍裹着的菩萨像，他走过去半蹲下用手拨开衣服。里面的菩萨像露出来后，他伸手去摸了一把，放到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
“阿弥陀佛。”听到殿门处有交谈的声音后，圆睿从楼上走下，看到连烬蹲在地上看那菩萨像，明明嘱咐那两名看殿门的僧人，任何人进来。
圆睿走至连烬跟前，施礼，“连将军。”
“这哪里是什么金身玉佛？分明是一尊泥菩萨。作为重北国最大的寺庙，静会寺还拿这等物件来欺瞒众人，也不过如此。”连烬站起身，
“连将军……此事，确实是贫僧失职了，未看管好佛像，发生此等事情。静会寺的名誉，不能以此事而被污蔑。这定是看管藏宝阁不严，被有盗贼窃取了。还望将军给贫僧时间捉出盗贼，亦或是请将军帮助本寺，若是那江洋大盗，我等僧人也难以捉拿那盗贼啊！”
“那看到这菩萨像摔倒在地的人也不少，外人对此事的传言会如何呢？悠悠众口。大师，我还有事在身，过来只是想像您告别。雨停之后，便下山去了，在此告辞了！”连烬抬手作揖，转身走出殿门，走进雨中帘幕中。
圆睿看了看连烬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如何秘密的找到那贼人呢？那楼上的佛像细细检查，又发现几个被掉包的，泥土做的佛像，最外面是涂上的颜料。
隐秘的抓住那贼人，并不简单。
方才他们三人上楼之后，圆睿发现了不少假佛像，那原本真正的佛像，不知是何时被人给掉包了。
莫忧与圆遇还在六层看着其余的佛像，“三师伯，刚刚是谁过来了？”莫忧见着圆睿回到六楼，圆睿脸上带着隐隐的失落和焦急。
圆睿说道，“是连将军，本是想请他帮忙，但他要下山去了。圆遇、莫忧，这些佛像出了此等事情切不可对外宣扬出去。事关静会寺的声誉。”
明明在藏经阁放着，怎么会从金身玉佛变成泥菩萨？这藏宝阁中的佛像，有皇帝赐的，也有些是乡绅募捐的。且寺内德高望重的高僧查看过，不可能是假的，唯一被掉包的地方只有——藏经阁。
“难道真是在藏经阁中被盗的？寺外的人只是知道这藏经阁是藏经书的地方，却不知这藏经阁第六层放着寺中的宝物，这阁中阁，也便是藏宝阁了。”圆睿说完，叹了一口气。
“想我寺中也不乏武艺高超的僧人，能躲过寺庙中这么多僧人的眼睛，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怕是出了内贼。”圆遇沉思一会将想到的说出来。
莫忧点点头，她看向那些仿作的以假乱真的佛像，“或许，咱们可以宣扬出去，就说这菩萨显灵了，这菩萨像从那高台上摔下来，或许有人以为是被摔坏了，咱们就说没有摔坏。这两日再找些人再送一尊'佛像'夸大其词的宣扬着佛像是如何金贵，引那贼人上钩！师傅你看怎么样？”
“这也不失一个好方法，只是咱们去哪里找人来送呢？好好合计一下。这雨还没停。”
可不是，大雨打的窗户啪啪作响，轰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