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三峡的特殊地形,让简单的月色只在特定时间铺洒;“繁华落尽见真淳”,最本真的模样,也只能在繁华之后朴素呈现。大道至简,甚易知,甚易行。人莫能知,莫能行。曦月不见,真纯不见,大道不见,概莫如是。
“人品极处,无他,唯自然耳”。确然。佛陀有言:法尔如是。儒学有言:顺天致性,和乎中诚。道家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品也好,生活也罢。若到极处,不过“自然”二字。世事芜杂,人事倥偬。也唯有东坡居士大才,才能真正放言: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烟雨既起,蓑衣相随。兴起而来,兴尽而去。繁华种种,他强任他强,清风过山岗;特横人他横,明月照大江。
《文心雕龙》曰: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意至言,尚且困难;言至行,自不消说。以人品论,观世人多重繁华而失自然,好浮光而忘真淳。陈光标纽约撒美元,农村垒钱砖。大楼扮大款,媒体美名传。盛极一时,光芒无限。未几被爆料,捐款不实,以搏名耳。其人品之极,恐非自然;既非自然,恐未至极。
尝观一画:城女抓一书包送乡女。城女傲然对镜头,乡女垂首无语立。以品行论,此为真慈善耶?此为高人品欤?又学校某生残疾,每每宣传,必至其教室,必书其姓名。以其为基,再敷衍出一段段助人扶弱故事。此为真慈善耶?此为高人品欤?人不堪其扰,弱仿佛是罪。穷则可为尔高德证明?弱则可为尔宣传渠道?人品之极,必至善、至真、至信、至纯。以慈善之名而邀天之功,岂人品之极?岂至善、至真、至信、至纯哉?
然则人品之极必造伟业,必牺己身乎?非也。发乎心,行之手,尽吾力而后已。曰自然。
白崇礼老人捐资助学,非为名也,出于爱幼之心也;秦玥飞甘做村官,非为利也,出于助人之心也;孔夫子作六经,非为势也,出于醒世之心也;张子房筹谋天下,非为官也,出于安民之心也。故白崇礼老人千金散而心安,秦玥飞踏泥而意平,孔夫子穷牍而神静,张子房归隐而神轻。
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自然之境,非自然而行,为所欲为。圣人犹且七十而化境,“为所欲为”,如常人者,养浩然气,秉兼济心。诚信正意,于红尘之中,纷扰之内,为所能为,为所当为。亦庶己可至于品行高达之境。不矫揉,不造作。为之,本心;不为,亦本心。善哉!善哉!
故曰:繁华落尽见真淳,千古圣贤月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