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打过小鬼子,当然是说小时候,和村里的碎娃娃玩打仗。那时候村上隔三岔五演电影,看了《平原游击队》后,我跟奶牛商量叫上一些娃玩打鬼子。奶牛他家喂养了好几头奶牛,村里娃娃从不叫他真实名字。问题是啥呢,娃娃们都喜欢当李向阳,没人愿当小鬼子。谁有枪谁有决定权,我挥舞着手里的塑料手枪,当了李向阳,奶牛只好当日本鬼子。他上树折了根又粗又长的杨树棍,仔仔细细剥光树皮,叶枝,当军刀用。战场就在村上晒麦场的麦草堆上。说打就打。战斗打响了,泥巴当手榴弹扔过去,嘴里模拟爆炸声。对面的就得装死。我大喊冲呀,对面趴着的得举手投降。我冲到奶牛跟前,用塑料枪指着他,嘴里发出砰砰砰的枪声。前几次他会应声倒地,然后大伙高呼胜利,而这次,小鬼子就是不肯倒,我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本来是玩,没想到这一脚惹恼了奶牛。他随手劈脑门,给了我一棍子。这一棍子打得有多疼呢,疼到过了多少年了,我依然记忆犹新,反正当时吧,我光秃秃的脑门子上,立马凸起明恍恍的血胞。狗日的玩不起,翻脸来真的。我也恼羞成怒。俩人扭打一处,奶牛那是我的对手,多次被我压在身下打。奶牛的母亲不知啥时候闻声而来,见奶牛吃亏不小,又气又急,抡巴掌欲抽我。我的母亲也闻迅而止。两个女人吵在一起,越吵情绪越高涨,导致这场战斗直接升级。她们撕打起来了,难分难解。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到死怕也不能忘记。那天也像今天这般热,蓝得看不见一丝云,赤日炎炎下,麦草场上,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可惜我母亲个小力薄,奶牛他妈的长臂一下一下抽在我妈脸上,发出清脆渗人的啪啪声,后来竟用双手揪住我妈的脸撕扯。我看见我妈的脸在变形扭曲,血水混着泪水,被太阳光照得晶亮泛光。母亲一边惨叫,一边反击,终是占不到便宜。好在我爸,奶牛他爸都是宽厚之人,这场战争,在村上一个德高望重之人的调解下,归于平息。多少年过去了,村上人早已淡忘了这事,两家人也和好如初。可我却一直耿耿于怀。不知有多少回我做恶梦,梦见母亲被打得扭曲泛着血水泪水的脸。还有那惨烈锥心的叫声。我会恐惧得魂飞魄散。多少个深夜,我在梦中嚎啕大哭,泪流满面。今天周末,回老家看母亲,母亲竟又苍老了许多,红光光的头皮,在稀疏的白发下,越来越明显。身子弯得像豆芽菜。母亲说要给我做饭。我说,我手脚麻利,我做。母亲说老歇着会歇出病,多活动好。母亲一跛一跛地围着锅灶忙活开来。她膝关节有骨质增生,行动就跛。她一边做饭,一边陪我说话,说起来了奶牛一家,现在如何如何过得好。这下又勾起我回想起那场斗殴。那凄惨的情景,一幕幕映入脑海,我不知不觉,眼眶热辣辣的难受。其实天正热,母亲把风扇移近我,说,你都是有媳妇有娃的人咧,咋还爱胡思乱想,这毛病还不见改。咳,妈呀,有些事,叫我怎么忘呢。
往事如烟也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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