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想坐出租车回家。
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想回家。在我的意识里,我已经没有了我原来的房子,我收拾好了所有物品,搬到另一个街区,甚至可能搬出了曼哈顿。克莱尔是我的城市。那么明朗。那么鲜活。
前提是她还活着。
但她并没有。
我路过了一家酒吧,透过窗户看着三三两两的顾客,他们在凌晨三点还在喝酒。我可以看到一个空凳子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更像是在大喊大叫,真的。
别,我告诉自己。醒了酒以后,她还是不在了。
突然,我想到了奥利弗·斯通,还用某种方式试图将她的谋杀案与她一直关注的故事联系起来。但这也未免太疯狂了。我所看到她的谋杀案只是黑白色的。那是图财害命。她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这也不只是些陈词滥调,她的死也不过如此。她也不过是第一个承认了这个事实的人。
“想象一下,”我仿佛听到她在说,“纽约市的暴力犯罪的作案手法,是多么的原始。”
不过,我一直想知道她离开了我的公寓究竟想去哪。每个小时丢二百美元有可能会带来这种悲伤,而每小时丢四百美元那种愤怒就会掩盖这种悲伤。我一直都有极大的好奇心。
我把自己想象成她,在脑海里追踪她走出建筑物走到了街上的脚步。一想到她举起手臂叫了辆出租车,我被自己惊醒了。司机,至少知道她要去的地址。可以肯定当司机接起她的时候克莱尔告诉了司机她想去哪。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一个出租车停在了我旁边,司机在想我是不是需要乘车。这种情况在夜里普遍得很,深夜出租车供不应求。
当我打发走了他之后,我开始思考克莱尔的司机在被拉蒙特调查的时候会记得什么。尽管被打昏后很难说出什么。也许枪手说了些可以确定身份的话,至少司机自己的嫌疑会变轻一些。甚至枪手说话是否带有口音都可以。
或者司机也许看到了录像里确定不了的细节。枪手瞳孔的颜色?奇怪的痣?碎了的牙?
不幸的是,这些可能性都不复存在了。滑雪面罩、高领毛衣还有手套都保护了枪手自己。显然,这个混蛋知道城市里的几乎每一辆出租车都是小录像棚。相机起到了相当的威慑作用。
按照惯性思维,你给我一面十英寸高的墙,我就要拿一把十一英寸的梯子。
我现在离自己的公寓还有二十个街区,这太让我不爽了。我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可以自动驾驶的机器,我在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到我听到了自己把钥匙放在厨房柜台上的声音的时候,我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家里了。
我没脱衣服没脱鞋子,直接瘫在了床上。我甚至连关灯都嫌烦。但是我的眼睛只闭了几秒钟就睁开了。真该死!我只需要呼吸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躺在那的那几秒感觉比自己一生都漫长。
床上还有她的味道。
我坐起来,看床的另一侧……那个枕头。我还能看到克莱尔的头在枕头上留下的印记。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回忆。到处都是我们的回忆。
我想在客厅里弄一道屏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闻到灰尘或者陈旧的气味,又或者是很少有人居住的房间发出的其他气味。我不管,只要不是她的气味。
不过,突然间,我僵住了。床尾的那本黄色拍纸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克莱尔接电话时用的拍纸簿。她撕下了第一页。
但下面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