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初夏时分是最舒服的时候,无论在哪个城市。阿克苏那时每天风和日丽,不再刮那迷眼睛的黄沙风,柳树杨树也长好了叶子不再飞絮漫天了,这时,一年一度的换季晒衣服开始了。
新疆干旱少雨,所以我们住的都是平顶房,我们家属院一溜房子都很规整,大约七八户的样子。主屋很高,后面的小房间相对较低,不过也都是平平整整,于是,那里便成了大人们想出来的晾晒衣服的好地方。
要换季了,厚衣服要收起来了,洗干净晾晒好,塞上樟脑丸,等待下一个冬季。其实新疆那么干燥,衣服会生虫吗?但是我们从小就闻惯了樟脑丸的味道。
我们孩子们不管,那天我们是要派用处的,并且还有点小小的兴奋。踩着梯子我们上房顶,铺上报纸,衣服摊开,我们的工作是看着衣服。为什么看着我们不明白,难道是怕人偷?还是怕风吹走?我们不管。房顶是另一个空间,另一个玩耍的地方。
一家上了房顶,陆陆续续隔壁邻居们也都上了房顶,摊开了衣服,我们孩子就又在房顶上集合了。我们小心地在房顶上走来走去,时不时传来下来大人的呼喝,轻一点!别跑来跑去!哈!我们兴奋的指指点点,远处厂房的大烟囱看的格外清楚,目测了大概学校的位置,再指点了目力所及的家属大院群落——真的很大,都是高高低低的平房。我们争论着认识的同学大概的家的位置,然后又扯到学校的八卦,叽叽喳喳……
我们这排家属院的后面,其实就是厂房区域了,我们家这头望过去是厂里的库房,很大很大多少个操场那么大的下沉露天空间里堆满了方方正正的大大的不知是棉花包还是棉纱包。弟弟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学校老师的严厉怕回家被家长说,偷偷离家出走过一次,全院子的人找到半夜,就在库房的棉花包上找到了他……那么远,而且还是厂区,小小的人儿是如何走到那里去的呢?至今不得而知。
我们上去花费时间最多,也最让我们兴奋的事是看不远处的猪圈,当然也是厂里的。看他们哼哼,吃食,地里打滚……孩子们互相争着说看到过猪被杀时的情景,其实我们在家听到猪凄厉的狂叫时都好奇的上来看过的,但是我常常看半天猪四处跑人捉不住它时就没兴趣多看了,况且叫的那么难听,看它作甚。
说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懒洋洋的回到自己自家衣服前,把衣服翻个面,找个地方舒服的躺下来,遮着眼睛睡一会,就等着大人叫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