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月还没到十五就来了?”说话的女子拨弄着手中的茶具,清明前第一批碧螺春的香气从她的指尖慢慢萦绕了整间屋子。
女子面前坐着的是一名穿着灰袍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双眉似剑,生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只是多年的沙场生活让他的脸上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刚毅。
“蛮夷再犯,我已经向陛下请缨,即刻就要启程,来向你知会一声。”
“兄长,嫂嫂她知晓了吗?”“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怎么说?”“她叫我当心自己,还有让允儿不要总是陷阵。”“嗯,既然嫂嫂同意你去,那我就放心了,她素来心思玲珑。”“她还说,说你其实……”
女子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转而又低头继续斟茶。
“你都知道了?”“嗯,难怪当初你执意要离家。”
“兄长,你知道我性子的,你和嫂嫂收养我十三年,况且连我的名字都是嫂嫂给的,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女子将手中的茶递给眼前的男人,“我离家这两年,虽然在这风尘之地,兄长却一直暗中照顾雨潇,雨潇只盼兄长安好。”
“雨潇,再给我弹一次满江红吧。”
女子转身走进幕帘,这首满江红是他第一次出征时写的,回来让她谱了曲。
曲罢,听曲的人已不见踪迹,幕帘后的女子泣不成声。
绍兴十一年,将军岳啸以谋逆罪,被赐死于大理寺。
“终于还是来了吗?”岳啸望着眼前的十二道金牌,心中满是不甘,“只要渡过眼前的这条河,就可以将这些外族全部驱逐出境。”
他又想起出征前的一幕——“之前你连战告捷,本已立了大功,可你再三上书请回二帝,已是触犯了皇帝陛下的逆鳞,何况还有那奸相在陛下面前搬弄口舌,此时再请兵,你可曾想过后果?”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封面著“休书”二字。“静璇,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只是国家兴亡,民族危难,岳啸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坐视?我民族之脊梁被外族铁蹄踏断,那么便用我岳啸之脊梁来接上,只是我不忍连累妻儿陪我一同受苦。”“好,你要走便走。”
史载,岳啸与其子岳允死后,妻儿皆流放边关,无人得见那一纸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