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复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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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很多人都似是而非地交谈过
也许有的只是出于无聊以此来打发时间
有的是因为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却无人哭诉
有的是偶尔挑起了一个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有的不过是遇见了一个跟我一样憎恶同一个人的人
极少的,我说只有少数的交流是源于发自内心的渴望。
单纯想要跟一个人说些什么,哪怕只有一句话。
可是这样的人又几乎没有。
然后很多话就只能自己说给自己听,自己给自己一个爽快的回答,自己为自己的愚蠢编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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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考完我流了多少眼泪自己也说不清楚,或多或少,可多可少。
奇怪的是没有一次是因为高考而哭的,excuse me?
我第一次痛哭,现在想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痛哭了,但是那一次哭泣我记得自己哭了很久。
不过到底是从七点半到十点半,还是从八点到十二点,再者是哭到了凌晨,我记不得了。
原因说起来很幼稚。不过就是因为我精心挑选的衣服被我妈无情地驳回了。不仅如此,她用她所谓老练的成熟狠狠地击碎了我的满心期待,把我的喜欢打落得一无是处。
“你知道怎么挑衣服吗?你看你挑的衣服是你能穿的吗?”
“你看过尺码吗?看过买家评论吗?看过销量吗?”
我看过。
可我就是不想反驳,任凭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独到的大道理,也只有她自己能认可自己了吧。
“你不觉得每次你选的我都不喜欢,我选你又看不上,你什么时候能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我与她没有什么谈话,都是我自己跟自己的对话而已,一人分饰两角的疲惫。
总是这样吗?
也许从现在到以后,只要她在我身边的一天,我就没办法自己做决定。
我也想问我何来的资格对自己负责,我到底有多大的勇气用一个一字开头的年龄来宣誓独立?
我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这个答案上我与妈妈也许有着久违的默契吧。
说到底,应该没有人在第一次触碰某件事物的时候就是满腹经验。
你第一次买西瓜的时候知道怎么区分一只西瓜的好与不好吗?后来无非就是受着别人的嘲笑和埋怨,窃取着别人的经验,自己摸爬滚打左试右尝终于熟练了之后再去取笑别人。吐着曾经自己最厌恶的措辞心甘情愿地遭受别人的厌恶,最后终于成为了当初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种人,恭喜你,蜕变成功!
我问自己,这个是不是就是成长的代价?
我感谢妈妈对我的保护,那是裹在一遍一遍的痛骂声中在耳朵里酿制的酸涩的糖浆。苦的,酸的,也是甜的。我还没有尝出哪一种味道占的更多,也许多年以后才会知道它真正的味道。
一只向往自由的鸟被关在笼里多年一般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多年的绝望让它习惯了笼里百无聊赖的生活最终放弃自由甘愿成为人类的囚徒,还有一种就是依然向往自由当笼子打开时只有最初的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留恋。
我觉得我属于后者。
我可惜自己仍然是一个囚徒,在彷徨中向往一个流浪者的生活。这让我想起那个执着于流浪的三毛。可悲的是可能我这辈子都无法做到像她一样的勇敢。
就好像我总是不时地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妥协。
“等我以后赚了钱我会把欠你的还给你。”
我打的狂言不少,包括这一句在一气之下不分轻重不究后果的笑话。
我妈听见这句话之后沉默了,然而上一秒她还百般温柔地千哄万哄,说要给我买更好的衣服一次一次地为我擦着不间断的眼泪。她突然的停止了动作,像是被谁按了一下视频播放器的暂停键,我的眼泪也毫不犹豫地被封锁在眼眶里,有一滴似乎只流了一半。
“你还的起吗?”
她不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当然还有别的。什么我十二年的书都是白读的,你问我其他呢?我还得跟我自己说一句抱歉,因为我忘了。
是因为下意识地不想回忆自己那天的愚蠢,还是因为我一直沉浸在说错话的后悔中,无论什么理由都可以,因为都能说的通。
暂停不过几秒,我就泪流不止,说不出话,喘不上气。只有手还有点力气,于是我在纸上不停地写,不停地涂,直到把一张空白的A4都填满了,扫了一眼这张纸的四个角落,确认真的没有地方写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该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全然不记得我写了什么,还是满肚子的委屈与不服,然后继续哭,更可笑的是我不想让隔壁的妈妈听见我大声擤鼻涕的声音,就直接用纸巾堵住鼻孔不让鼻涕留下来,躺着继续哭,直到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被一堆白色揉成团的纸巾所包围。我最先感受到的是眼皮沉重的压制,我知道我的眼睛一定特别肿。
我再去看那天晚上被我涂满的A4纸时,有一句话突兀地狠狠割断了我的目光。
“我欠你的是一条命,拿什么来还?”
是不是人在没那么清醒的时候说的话才够分量?这么想来似乎有点明白“酒后吐真言”的内涵了。
有些话即便你有千万种的不愿意也必须说出口,就和你不得不接受某种事实一样。
妈妈这两个字在每一个不同的时期喊起来不光光是语气不一样,声调不一样,就连蕴藏的情绪也不一样。
我怕是真的还不清了罢。这个问题在自问自答的范围之外,我没有回答。
在我眼里,这个女人为了生活委曲求全了太多次。
她有时待人对事都极为苛刻,又尝尝都是有口无心。相反我却喜欢那种通透的眼睛藏着生活历练之下的温柔,感恩地对待世界,不管它是缤纷的还是黯淡的。
我妈的眼睛不通透却也纯粹,那种纯粹是不含杂别的隐蔽的情绪的,你不需要去猜她的眼睛是不是在说谎,她的生气恼怒,她的欢乐感动都能直接从眼睛里看到,也许那是她活的最轻松的一样东西了。
我是不会喜欢去猜测或是揣摩别人的心思,我想这应该是很多人都比较排斥的吧。
我妈活的简单却也辛苦。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影响,还是一种与生俱来上天赋予我的一个美好。追求极简,永远不受拘束,再到事事都以喜欢为开始的理由。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像我妈一样一个星期里能把家里的地拖上三遍,或者有事没事就把被子拿出来洗洗晒晒,在或者催着骂着叫她的女儿收拾一下书桌,我想我有再大的精力也不会去想这些琐事吧?至少我现在认为我是不会得。
我们到现在为止依然是那种要好的时候聊的来各种秘密胜过闺密有了口角的时候一个白眼就杀死满屋子的蚊子的边缘关系。
边缘,我就处于这个边缘,向前一步活的快活,稍稍往后倾一点就是万年冰窑。
不过我还是要说,这个女人极其……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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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刚刚结束她的高一生活。我记得我高一的时候真可谓两个字,疯狂。
丝毫不为过。
我们年龄差的确二逼.我升高三的时候她刚刚踏入C中的大门。
我自豪地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传授着我那些早已扭曲了的交际经验。
“高中没那么简单,凶险着呢。”
每当她的表情显露出一丝丝难以置信的意思,我会感到一阵暗爽。并不是因为我说了假话她有点相信了,我没说谎,真的没有。后来她的亲身经历就证实了这一点,也包括我的。
我结束高中生活的时候心里是相当痛快的,根本没有那些矫情的舍不得放不下,那些随口一说的约定和承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我若是相信了听进去了,日后痛苦的必定是我。
那晚时针已经走过了十一点,手机里已经没有了各种关于我的消息,我们关了灯,躺着。屋子里黑的一点儿光都不透,我差点以为我瞎了。直到她说了句:“诶呀我也看不见的。”
我们随意的聊了起来。
从动漫聊到电视剧,再从某一部剧聊到考试,接着聊到了一个让彼此都快速冷静下来的话题,那就是朋友。
一句丈量不过几秒的开头让我们都格外的冷漠。
“她说我们之间没有话题,这多么可笑啊!明明昨天吃饭还聊的好好的呢。”
“她就直接走了,也没等我,我不知道怎么上去跟她说话只能跟在她后面走。”
“她突然这样我总得找人吃饭吧,她说了要一个人的可是却找了我找的人!什么意思?”
我就只是听着,这对于她来说好像是人生莫大的一场经历,即使回想起来心脏犹如被渐渐腐蚀一般的疼痛,也要忍着说完。
“你知道吗?”
她象征性地带上这么一句,没等我也象征性地回她一句“不知道”,就又自顾自说起来。
“ 那天她们说她们不吃饭,我只好一个人吃。当我走到食堂的时候,想想不对,就上了三楼。”
她咽了口口水,似乎说这些已经花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就看见,看见她们坐那儿吃着饭呢!我气的,我端盘子的两只手都在抖!”
我听的难受,感觉我的手也要抖起来。高一发生过的甚至是高中三年发生过的让我心寒的事都将在下一秒纷涌而来狠狠撞击记忆的隔膜,直至破碎。
她却笑了,语气极其轻松。她问我“你知道我后来怎么做的吗?”
我说“走过去,把菜盘子扣他们头上。”
真是比戏剧还要脑残。
她骂了我一句有病,之后的语气充满了激昂与自我崇拜,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脸上此刻正洋溢着一股贱贱的自豪。
“我就这样走过去,走到她们一桌,把盘子重重地放到桌上,开始吃饭……”
“对!漂亮!就该这样,你还要吃的津津有味,吃出声音来!越大声越好!”
我突然挺起上身,想要拍手叫好。
不过就是几秒的功夫,我就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满心的疲惫,如果心疼会有声音,恐怕我妹会说这屋有鬼……
睡前我说了一句:“你很厉害。”
“啊?”
“很厉害,比我厉害。”
她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她我学不会面对,只会逃避,喜欢把这种窝囊玩的越发的高端和百变。
退让和妥协有时候能让人省去不少麻烦,可往往好说话无非是因为懦弱罢了,好像很多人保持中立只是因为不想得罪对立面的任何一方。
我觉得客观并不是一件好事,或者说不是一件那么让人痛快的事。
相反有时候的决绝却是真的剪掉了麻烦割断了后话,自己倒是活的自在。
不谙世事又深陷世事,烦恼与年龄无关,看法与知识无关,个人的生活与这个世界又有多大的关系?
我在她的沉沉的呼吸声里睡去,即使到了梦里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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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我认识零已经有差不多八年了吧。
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们之前真的没有过争吵。
我也会想这样没有波折温顺着彼此的感情算坚固还是脆弱呢?后来我又一想,这不能这么判断。
我是不爱把空话拿出来作为信誓的,我的记性也不好,我可能比看上去的还要自私,我说过的谎话也不少大大小小或善或伤。
这么一想用来评判的角度也太多了,我该如何定义一份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呢?
我与零总是因为某个想法类似而一拍即合。聊的时候能一个通宵,在凌晨一两点钟互相鼓励不要睡着,白天又互叫起床吹着牛逼炫耀自己精力有多充沛。这样的关系不奇怪,对某些好朋友来讲更是小菜一碟乐此不彼的事。
零,大概就是我所说的为数不多的人了。
我与她的谈话于我自己而言是出于某种渴望的,不带犹豫更不计后果。
我也终于写了一篇与零有关的文章了,从初中开始零就问过我什么时候我能为她写一篇文章。
结果真是令人遗憾,至今为止还没有一篇文章特意为她而作。如果不是偶然的想到这个话题强迫自己回忆这些年来的某场谈话,也许零仍然只存在于生活而隐身在文纸。
我和零聊过最多次的也无非是梦想和未来。
这个话题看起来既老套又俗气,但是别忘了我们只是青春未满的少年,生活除了给我们施加压力以外还有所剩无几的三分钟憧憬。
“去了哪个城市告诉我一下。”
高考考完零简单的说了一句算是久违的问候。
这个问候比起亲戚朋友的所谓“关心”要来的畅快。
考试成绩的高低必然引发一系列截然相反的世界观,然后我们的朋友圈里就是一片火花,有突然因为分数而找到共鸣的也有昔日好友反目的。
想来也是可笑了!
“自命清高只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我觉得任何时刻任何人都不可以小看。”
零发来消息。短短两行。
“接地气一点没啥不好的,庸俗一点又能怎样?”
我想起自己总是自找没趣,喜欢像乞丐一样,像流浪歌手一样,尝尝自黑自嘲学着半像不像的外地方言跟各种人套着近乎。
“可以不甘于平庸,但一定要接受平庸。”
“有没有感觉我们像是看透了人生?”
我在手机的这端笑起来。
“也许是被打击的多了吧。”
我想象着屏幕的另一面零是怎样的表情,会像我一样无奈地苦笑过去还是一脸的平静没有波澜,哦她也可以嫌弃地直接关闭与我的对话框。
高中三年和我通信最多的是零,不只是信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她寄来一件衬衫上面绣着她的名字,因为太丑了我觉得挺有收藏价值的所以一直没有丢到。还寄来过一个台灯,笔啊橡皮啊自制草稿本啊……我比较夸张的就是寄去了一箱子零食,那时候快递老板帮我找一个箱子把他店里有的都翻了一个遍,我走之前还忘不了他掐掉烟时的那个漫不经心的白眼。
零跟我说她想带我去看那些快要消失的东西,那个城市的星空,安静的小路,正在被推倒的古老村落。而我却只能隔着冰冷的屏幕羡慕着,给她发去一声声叹息告诉她我依然被囚禁着。
那一年郭敬明的小时代把我所拥有的浅薄的友谊定义得越发渺小。零把一些角色分配到现实里,那一刻她成了一个毫无经验的新兴导演,以未来为大背景,唯美的剧情配着狗血的结局,自娱自乐。
后来我知道了,我告诉她在我的小时代里没有那些角色那些曾经要好的人儿,我只愿意留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
重复的过着穷酸的日子却要做全世界最奢华的梦,这才是我的小时代。
零和我可能都会担心,担心十年后的自己身处的时代是个什么残忍的模样。
但是不管世界旋转得多么混乱,我希望我做的梦都不要混乱,哪怕闭上眼睛只有一片漆黑。
哦对了,跟我谈过话的还有学校的老师们,可是后来我再去回忆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我已经毕业了。
悲伤有时候来得异常汹涌,消散的速度却又仿佛转瞬即逝,我还来不及等着学校的紫藤花开就已经要去往另一个地方,也不知道那里会不会也有一整条走廊的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