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师(二)

达叔在铁匠铺里并没有找到桃叟,只看到一位光着上身穿着亚麻短裤的少年,少年身材高挑偏瘦,虽然长相并不十分出众,但也五官精致菱角分明,尤其是盯着炉火的一双眼睛,专注而有神。火炉下风箱呼呼作响,达叔发现拉动风箱的是一根“铁胳膊”,铁臂上一个小型的法阵,中间镶嵌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法阵简单但画法诡异,这种法阵达叔还是第一次见。

这少年应该就是酒保口中的娃娃学徒了,只不过时光荏苒,娃娃已成少年。然而少年的肤色白皙,身形单薄,怎么看都不像一天到晚在火炉前劳作的铁匠学徒。

但达叔很快就发现他不应该以貌取人。少年从炉火中夹起一块烧的通红的铁棒放到铁砧上,右手中的大锤重重落下,没多久一把镰刀头的雏形就出来了,少年又换小锤叮叮当当敲打一番再放入炉火中加热,如此反复几次后,进冷水淬火,一把镰刀基本做好了。达叔不懂铸造需要对温度恰到好处的控制,但他讶异于少年举锤落锤间所表现出的爆发力和控制力。达叔在家族佣兵团中也曾负责过年少一代的基本功训练,能在这个年龄达到这种程度的寥寥无几。

少年把冷却的镰刀放入身后筐中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有个陌生人在自己的店铺里。他有些歉意的打个招呼,问道:“你好,先生,有什么能帮助你吗?”

“我们的马车可能出了点问题需要检修一下,酒吧的人说可以到这里找桃叟帮忙,请问他在吗?”达叔说明来意。

“桃叟他今天外出了,应该很晚才会回来,你们很急吗?”

“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这样的话我帮你们看一下吧。”少年在短裤上擦了擦手就要去穿搭在一边的上衣。

“你!?”达叔瞪大了眼睛。

“修不好不要钱嘛!”少年微微一笑,漏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回旅馆的路上,达叔知道了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学徒有个奇怪的名字—铁砧!

“桃叟希望我像铁砧一样结实耐打!”铁砧这样解释。

达叔心里哑然失笑,希望他结实可以理解,耐打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桃叟还经常打他不成。

铁匠铺和麻商发财也并不甚远,谈笑间就到了。

看到院子里的四轮马车,不需达叔多说,铁砧就走向前,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锤开始敲打起来,他先检查了轴承和辐条,然后又趴到车底检查了底盘和减震器,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又钻进车厢,依旧没有发现问题,不过在车厢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少年不由自主多吸了几口。

“达叔,车子并没有任何问题。”

“你确定吗,我们少夫人说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很颠簸。”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的一个佣兵道。

“颠?”铁砧沉思了一会问道:“你们用谁拉这辆马车?”

“它!”几只长的像河马却又浑身长毛的高大野兽排成一排正在进食,佣兵的手指向最边上的一只。

这种叫宽背兽的地行兽原产于北部荒原,因耐力好,行走平稳,载重量大而被广泛使用于佣兵行业内。

最边上的宽背兽用它的血盆大口把食槽里的黄豆青草粥像吸果冻般一口吸干,一边吞咽一边向指着它的佣兵发出不满的哞哞叫声。

铁砧走过去帮宽背兽挠了挠脖子底下,然后挨个抬起它的脚检查,最后发现是左前脚掌下的角质磕掉了一大半。

“看来问题就在这里了!这家伙走路不舒服引发的马车稍微颠簸。”铁砧抬着兽蹄给大家展示。

众人将信将疑,铁砧找旅馆老板娘借来面粉和水,活成面团简简单单给兽蹄倒个模。

“放心好了,我去打块蹄铁给它装上,绝对就好了!哦,对了,三个银币。”铁砧拿着面团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故作老成的说。

“什么三个银币?”院子门口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然后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跳了进来,手里还拿一串炭烤短吻蜥蜴,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紧跟其后。

这是怎样一副光景呀,女子肌肤玉润,身穿一袭白裙,胸前和裙摆点缀了几只红色的蝴蝶,长裙下面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穿着镂空淡蓝色凉鞋的脚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院子,她长长的黑发随性的扎在后面,露出白皙的脖子和精致的耳廓,高高的鼻梁上方,一双晶莹明澈的大眼睛正慈爱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女童,皓齿红唇间洋溢出的微笑如河畔吹来的凉风,让人迷醉。

铁砧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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