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下星期一结婚,你来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试婚纱。她有着不同于何浅的美,洁白的婚纱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正回头冲我笑,“怎么样?”
我点点头,很美,很美。
只是如果何浅穿上,或许会更美。
何浅身材不好,有些婴儿肥,吃东西总爱不顾形象,每次都让我哭笑不得的帮她擦嘴巴。临了看见好看的衣服而穿不上的时候,又总爱撅着嘴气呼呼的瞪着我,好像都是我一直在逼她吃饭一样。
可就是那么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她,最终却只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我的生活。
她说自己是脱缰的野马,我却不是能留住她的草原。她说自己要的未来,和她想象的一点不一样。她说她累了她想走,我点点头,默许了。只是在她临出门的一瞬间,还是舍不得的说了声,“玩够了记得回来。”
这一走,便是三年1000多个日日夜夜。
似乎这辈子,我们注定,都只是各自生命里的过客。
02
此刻是周四的晚上,她刚下班回到公寓,而我在北京的夜晚,华灯初上。
她说她一直向往南方,总爱自嘲自己是个蛮横的北方姑娘。她不会吴侬软语,却字字都打在我的心上。她爱听民谣,尤最爱许巍,她说自己的梦想,也是一把吉他浪迹天涯。只是她最大的遗憾,便是天生五音不全。
她一难过就爱去酒吧,还偏偏酒量差,一杯就倒,然后开始撒酒疯说胡话,尤其是爱醉酒后,抱着我又哭又闹。
我抬眼望向窗外,心下一紧,拿了手机就要出门,身后女人的声音被风吹淡,只留下断断续续的“你去……”
去哪?
找她。
03
周五。
我在她家门下,蹲了一整夜。直到她出门上车驾驶而去,真的很担心她的驾车技术,会不会像那次一样,开到沟里还傻乎乎的冲我笑。
待她的车子没了踪迹,我才回过神,无奈的叹口气,挂断了一直在响的手机。
转瞬,又掏出来拨了一个号码,待那边刺耳的声音响起时,干脆果断的说了声,“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因为这辈子我唯一想娶的女人,似乎还是那个只会冲我傻笑爱撒娇,又心有不甘想要闯荡的北方姑娘。
其实也有狠下心来想忘掉她,也在她离开的三年里试图去开始新的恋情,甚至觉得如果这辈子最后牵手的不是她,似乎是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于是乎,也会接受了父母的安排,相亲约会甚至马上订婚。
如若不是昨晚,她喝醉后又哭又闹的喊我的名字,如若不是昨晚,她吚吚哑哑说了好多话,如若不是,她那一声软软的“你结婚了我怎么办呐”,我想,我还是依然想娶她。
时隔多年,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还是能让我为她放弃一切亡命天涯。
也许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一个没出息的人,除了爱她,其他的什么也不想要。
她总爱说爱情不是一切,可她不知道的是,我的一切都只是她。
04
周六。
她天生五音不全,我知道。她唱歌有多不在调上,我也知道。
只是她哭着唱歌的声音,我却是第一次听到。隔着一堵墙,我们却像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搞不懂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相互折磨,她想玩,我放她走,她想要自由,我也给。
她总爱说我不上进,我也从没告诉她,我为她偷偷开了一家酒吧,名字就叫“何处天涯,浅吧”。她爱坐在角落的灯光下,看来往的姑娘和少年,听别人说真心话。她说灯红酒绿下,褪去尘世的喧嚣,拂去白日的劳累,撕掉皮囊,把酒言欢,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我还为她请了民谣歌手,允她一世情话。
我也从没告诉她,毕业那年我们都没钱,蜗居在地下室里,三餐几乎都是泡面。有一次她半夜饿醒,没和我说,自己偷偷去了厨房,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丁点食物,蹲在地上无助的小声哭了起来。我知道她委屈,我也知道自己没本事,我也不忍心让她陪着我过这种苦日子。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生活原来这么艰难。
第二天,我用卖血的1000块钱,为她买了一堆最爱的零食,她弯着眼睛冲我笑,闭口不提昨天的哭泣。
也许导火索,是公司给我一次大好的去北京发展的机会,只是这一去,便是五年。我瞒着她谢绝了老板,却不料,东窗事发,她替我打包好了行李,微微笑着看我说,“我等你回来。”
我没有接,更没有走。
她眼眶红红的看着我,像个可怜的小猫咪,她说,“你知不知道,爱情不是一切。”
我笑了笑,想要抓住她的手,“我只知道你最重要。”
她紧咬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最后一次见她,便是此般的倔强与固执。
她从来没提过跟着我有多委屈,也从来没提过这样的日子有多苦,更没有抱怨没有埋怨,甚至连半夜饿到醒躲起来哭泣都从未想着离开。我知道,她一直是个懂事的姑娘,哪怕平常有些任性无理取闹,也是因为在我面前她无需伪装。
只是她怕的,从来都是会毁了我们的一生。她用离开,只是想教会我成长。
朋友都说她爱慕虚荣,但只有我知道,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的贫穷。
因为在她走后的当天晚上,我在床头柜里,发现了我们剩余的全部家当,908,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旁边有个纸条,上面写着,“何处天涯,四海为家。”
05
周日。
她学习向来不好,自习室里总爱趴着睡觉。我一说话,她就可怜兮兮的抛个小眼神过来,撅着嘴冲我卖萌装可爱。
她最爱伴着温暖的阳光读书,一读到劲头就数个小时不搭理我,看到精彩的地方就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看累了,就索性枕在我的腿上,眯着眼睛小憩一会。醒来,又像个小猫咪一样,软软的冲我撒娇,“渴。”
她不爱吃香菜,曾经因为我不小心买了份带香菜的面而半天没有搭理我。可是她生气了我从来不用担心,只要嬉皮笑脸的买来一份肉食放在她面前,立马眼睛放光,还不忘瞪我一眼娇嗔道,“所有的把柄都被你知道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我回,“那就这样一辈子吧。”
可是谁能想到,一辈子就这么短呢。短到我还没见过她穿婚纱的样子,没听到她喊老公的样子,也没有见识到她教育孩子肯定气死的样子。
谁又能想到,我在曾经自习室我们总爱坐的位置旁边,看到墙上再熟悉不过的清秀的字迹,“我玩够了,你还肯带我回家吗?”
06
周一。
我穿着新郎装,不时低头看时间,又不安的看向远处。派出去的司机还未打来电话,我不断的徘徊在婚礼现场,手心已然全是汗。
从六点等到七点然后等到八点,那个心爱的北方姑娘,才傻傻的出现在现场。
她瘦了,也美了。
靠近她的每一步,都不止踏在地上,更踏在我一成不变的心上。
我笑,声音已然颤抖,“何浅,玩够了吧,该回来了。”
她长时间的静静立在那里,待我走近,才委屈的撅着嘴巴冲我吼,“你混蛋!”
我揽她入怀,哄道,“是,混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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